列位聽官,大家都知道安塔拉曾為齊亞德家族做過不少好事,但安塔拉也不隱瞞對拉比阿、奧馬拉兄弟倆的厭惡感。
大家都在忙著相互交談,無不對舍布卜被害感到驚訝。族王蓋斯說:
“族人們,我們本來不知道舍布卜有什麼安排,一起走了幾步就分手了……”
族王蓋斯一提到舍布卜,安塔拉登時淚如雨下,痛苦不堪,隻覺眼前一片黑暗,隨後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族王蓋斯問阿慕魯·祖·凱勒卜:
“安塔拉與達黑耶部族之間的廝殺情況如何?”
阿慕魯·祖·凱勒卜把安塔拉如何殺死殺害舍布卜的凶手薩利哈,怎樣搶到達黑耶部族的多峰駱駝,又如何寬恕他們的婦幼的情況向族王蓋斯講了一遍。
這時,安塔拉蘇醒過來,睜開眼睛,望著周圍的人們,聽他們正談論著他與達黑耶部族騎士的戰鬥,於是說:
“族人們,憑開天辟地、堆山造海的偉大主神起誓,我對於過去的事情一清二楚,不會違背主神的裁決,甘願聽從天命的安排,因為命由天定,事由主裁。命中注定有人總是在暗算我,總想探聽我的秘密,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族人們,這使我心情鬱悶,目光迷離,不知所措。作為人,總有困倦的時候,不可能時時清醒。我憑開天辟地的主神起誓,假若我的敵人不擯棄惡習,我就把他們趕到荒野上去。因為我對他們越寬容,越原諒他們的過錯,他們便越加放肆,野心和貪欲也就越強烈;我越忍讓,他們卻越猖狂,總想加害於我。今天,族王蓋斯在此,聽到我說的這番話,期待族王給我一個公正的答複,如若不然,我就將離開你們,永遠不再回到你們中間來。”
族王蓋斯聽後,意識到問題嚴重,相信自己夢中所見與現實正相符合。原來族王蓋斯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們的部族一定會解體,人們會四分五散。
族王蓋斯對安塔拉·本·舍達德說:
“騎士之王,我們今天聚集在一起,為的是驅散我們心中的痛苦,消除我們之間的隔閡,加強彼此之間的了解與友誼。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說實話,我真擔心我的夢境會變成現實。”
安塔拉說:
“族王大人,在這個族群中,對我危害最大的莫過於拉比阿·本·齊亞德及其弟弟奧馬拉了。因為他們的頭腦常常發熱犯渾。”
拉比阿·本·齊亞德聽安塔拉這麼一說,奸狡惡性複發,知道自己的敵人難以如願以償,立刻站起來,走到安塔拉的跟前,對安塔拉說:
“安塔拉兄弟,看來你的心中仍然對我們充滿怨恨,我們在你的心中全非吉星。我們究竟說過你什麼壞話,致使我們在你的心中一文不值呢?”
安塔拉說:
“我的堂弟、阿卜萊的哥哥阿慕爾外出回來時,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憑安拉起誓,我聽後心似火焚,難過萬分,再也忍耐不住了!”
拉比阿狡辯道:
“憑安拉起誓,那不會給他造成煩惱。說真的,騎士之王,我們那是跟他開玩笑,並非對你懷有什麼惡意,有這些頭領大人為我作證。我知道,你會寬容我的過錯和醜行的。我們都在你的青鋒寶劍和長矛的保護之下。”
安塔拉聽拉比阿這樣一說,情緒平靜了下來。
拉比阿又說:
“安塔拉兄弟,你是我們的王冠,你是我們的堡壘。除了安拉,我們所依靠的就是你了;我們遇到災難,全靠你搭救我們。”
阿慕魯·祖·凱勒卜說:
“阿卜斯弟兄們,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些了,讓族王蓋斯給我們說說他的夢吧!”
大家一致讚同阿慕魯的提議,把目光轉向了族王蓋斯。族王蓋斯沉思片刻,說:
“弟兄們,你們有所不知,我今天把你們召集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這個使我內心如同火灼的夢。憑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假如今天我格外高看安塔拉,那是不會錯的。”
聽族王這麼一說,安塔拉立即站起身來,走到族王的麵前,恭恭敬敬地向族王行過吻地禮,說道:
“族王大人,就請你把自己的想法及夢中所見向我們講一講吧!”
族王蓋斯說:
“眾位兄弟,眾位頭人,自打我的弟弟哈裏斯遭遇不幸之日起,我一直憂慮纏心。那一天,我夢見自己到了地獄,發現自己像是天地之間的一隻鳥,我的四周有許多鳥,其中有鷂鷹、蒼鷹、烏鴉、巨鷲和獵隼等等。突然,一群猛獸朝鳥群衝來,有狐狸、獅子和老虎,多不勝數,把鳥群團團包圍起來,向著鳥群發動猛攻,鳥兒急忙逃飛,分散在曠野、丘陵和山間。猛獸左撲右抓,試圖捕而食之,正在這時,我猛然驚醒,嚇得周身顫抖。直到現在,一想到那個夢境,我仍然感到害怕。請你們蘇醒蘇醒吧!要堅持走正道,拋棄對抗,沿著友好道路前進吧!”
隨後,大家談論起齊亞德家族和基拉德家族之間的聚散情況來。他們一直談到仆人們送來飯菜。大家吃過飯,又飲過酒,眼見夜幕垂降,方才散席,各回自家帳篷而去。
各懷心事
安塔拉和阿慕魯·祖·凱勒卜相伴返回家中。安塔拉見到阿卜萊,阿卜萊問他與族王蓋斯的情況,安塔拉把發生的事情一一相告。安塔拉說:
“堂妹,憑創造人類、全知全能、可使人變得最痛苦、也可使人變得最幸福的主神起誓,我一定要讓你親眼看看我怎樣處置齊亞德家族的人。我要讓他們的白天變成漆黑之夜。”
阿卜萊說:
“你千萬不要帶我們離開這裏去投奔某一位朋友。”
“憑安拉起誓,我不讓齊亞德家族的人嚐嚐苦頭,不解我的心頭之恨,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齊亞德家族的拉比阿在安塔拉離去之後,對族王蓋斯說:
“族王,安塔拉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實在讓我傷心。你現在是我們的堡壘和支柱,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族王蓋斯說:
“族人們,我不能與安塔拉為敵,尤其是現在,安塔拉是我們可以依靠的英雄,能為我們禳災解難,而你們之間的那些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奧馬拉說:
“我是貴公子,我能屈從於那些像狗一樣的奴隸,尤其是這個黑奴安塔拉嗎?憑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要在不久的將來把他殺死,因為他的那番話極大地傷害了我們的尊嚴。今天,在族王的大帳裏,我就想衝過去把他殺掉,隻是怕族王責備我,有傷族王的麵子,所以我才沒有動手。”
族王蓋斯說:
“奧馬拉呀,你千萬不要冒犯安塔拉·本·舍達德,免得你輕易送掉自己的性命。憑安拉起誓,假若你真的貿然動手,阿拉伯人會把我們吃掉。要知道,阿慕魯·祖·凱勒卜及其妹妹海伊琺不曾怪罪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列位聽官,原來人們散去之後,拉比阿及其弟弟奧馬拉才敢說出那樣的大話。因為他倆根本沒有膽量當著安塔拉及阿慕魯·祖·凱勒卜的麵說那種話。
第二天,阿卜斯人照習慣到艾爾薩德溪畔聚會。基裏爾去給安塔拉送寶馬千裏駒,族王蓋斯的一個名叫納綏哈的家仆走到基裏爾的麵前,對他說:
“基裏爾兄弟,請告訴你弟弟安塔拉一聲,要他多留神些,以防齊亞德家族的人暗算他。因為他離開族王蓋斯那裏之後,齊亞德家族的奧馬拉說一定要殺死安塔拉。”
隨後,納綏哈把拉比阿、奧馬拉兄弟倆在族王蓋斯麵前說的那番話,從頭到尾向基裏爾重複了一遍。納綏哈最後說:
“我非常喜歡、佩服安塔拉。我把情況都說了,請你務必告訴安塔拉,要他格外警惕那兩個惡人。因為勇敢畢竟不能與天命抗爭,天命總是讓人耳聾眼瞎,有詩為證……”
納綏哈隨即背誦詩一首:
時令不助你,你須遠離敵。
莫笑軟弱者,蛇死蠍毒裏。
帝祚固無雙,傾覆在朝夕。
耗子力雖薄,令船沉水底。
基裏爾聽後,連聲感謝納綏哈的善意,說:
“表兄弟,我一定立即轉達你的好意。”
納綏哈離去,基裏爾把千裏駒送往安塔拉那裏。阿卜萊要安塔拉趕快回家,因為安塔拉遠離她,使她幾天來一直感到不安。基裏爾和安塔拉騎馬返回。在路上,基裏爾把納綏哈反映的情況告訴了安塔拉,特別講到拉比阿、奧馬拉在族王蓋斯麵前說的那些話。
基裏爾問:
“胞弟,你說奧馬拉這小子會幹出什麼壞事來呢?”
安塔拉聽後,不禁憂慮纏心,沉思片刻,對基裏爾說:
“你暫且不要向外說你聽到的這些話。我一定要除掉這兩個惡人!”
基裏爾和安塔拉沒走多遠,忽見阿慕魯·祖·凱勒卜及其妹妹海伊琺迎麵走來。阿慕魯問安塔拉:
“兄弟,你和阿卜萊都好嗎?”
安塔拉說:
“我該怎麼說呢?安拉詛咒齊亞德家族人,首先是那個奧馬拉·本·齊亞德,其次是拉比阿·本·齊亞德。他們昨天的表現與我們想象的情況大相徑庭。憑安拉起誓,在這幾天之中,我就要把他們送入墳墓。”
隨後,安塔拉把與拉比阿兄弟倆之間發生的事情向阿慕魯兄妹倆講了一遍。
海伊琺聽後說:
“騎士之王,我憑阿卜萊的明眸起誓,如果你想讓我把那奧馬拉拉下馬,並將他殺掉,我會立即行動。阿卜萊把他們的醜行都已經講給我聽了。我曾向阿卜萊立誓,決不放過齊亞德家族的人,我要把他們的女人趕往荒野,徹底消除這種磨難,為阿卜萊報仇雪恨,讓這種惡人血淌大地,使其餘的人引以為戒。”
安塔拉說:
“好妹妹,你不要動手,隻管靜觀我的行動。我想結果他們的性命,以解我的心頭之恨。我要回家了。憑安拉起誓,我不喜歡聽這種謊言假話。好妹妹,若有人敢在你麵前舞劍,我定用長矛把他的胸膛刺穿。”
安塔拉與阿慕魯兄妹分手後,忽見族王蓋斯和拉比阿·本·齊亞德迎麵而來。族王蓋斯看到安塔拉,立即迎上去,二人邊走邊談。族王蓋斯問安塔拉夜裏休息得可好,安塔拉感謝族王的關心。族王蓋斯對安塔拉說:
“騎士之王,我們麵臨的痛苦簡直一言難盡。我打算舉行一次盛大宴會,宴請眾頭領和騎士們,以期排解我們心中的痛苦和憂愁,也請阿慕魯·祖·凱勒卜參加,因為他已經成了我們的好朋友,為我們做了許多好事,隻是自打認識他那天起,直到現在也沒有參加過我們的聚會,但期通過他為我們排除災難和危險。”
安塔拉說:
“族王待我們恩重如山,我們聽從你的安排。”
日掛中天時分,他們各自回家。
安塔拉回到家中,把與族王之間的談話告訴了阿慕魯·祖·凱勒卜,然後說:
“阿慕魯兄弟,我對他們心存芥蒂,同樣對族王蓋斯也不放心。好久前,他們舉行宴會,邀我出席,想趁機把我扣押起來,然後把我交給武蘇德國王。多虧主神默助我戰勝了他們。我不願意跟從他們。”
阿慕魯·祖·凱勒卜說:
“兄弟,既然情況是這樣,我們就把奧馬拉和拉比阿殺掉,不必顧及他什麼高低強弱了。”
安塔拉說:
“兄弟呀,我確乎想把拉比阿、奧馬拉殺掉,然後再還清所有欠債。”
族王蓋斯·本·祖海爾在忙於聚會的準備工作,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世上萬事,有開始必有結果。夜半來到,宴會備好,端上飯菜,送來美酒,眾頭領按次序落座。大家坐穩,族王蓋斯向眾賓客贈送禮袍,以期化解仇恨,彼此友好共處。
隨後,族王蓋斯派人去請安塔拉,並讓安塔拉帶著阿慕魯及其妹妹海伊琺一起來。那天,安塔拉正在阿慕魯那裏,一起回憶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就在這時,忽見族王蓋斯的家仆走來,對安塔拉說:
“騎士之王,族王蓋斯請你和你的朋友阿慕魯一起到他那裏去赴宴。”
“你先走,我們隨後就到。”安塔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