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中)(1 / 3)

俘蒙麵人

一夜過去,天明了,太陽從東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雙方騎士披掛躍馬,向著戰場飛馳而去,繼之相互高聲叫陣,要求交戰拚殺。人馬彼此接近,揮矛舞劍,激戰開始。蓋達阿騎士奮力衝鋒陷陣,使侯邁爾騎士麵臨沉重災難,鮮血似河水一樣流淌,用利劍將他們趕出占領的土地,奪回了被他們搶走的錢財和駱駝。

正當雙方騎士激烈拚殺、頭斷肢殘之時,忽見從人群中衝出一名騎士,高聲喊道:

“你們住手!”

人們定神望去,隻見那騎士用圍巾罩著口鼻,威風凜凜,氣度不凡,呼喊道:

“蓋達阿騎士英雄們,你們且慢,讓我製伏你們的敵人,即刻把他們送入黃泉。你們若不曉得我是何許人,聽我說給你們聽!我是巾幗騎士大英雄阿慕魯·祖·凱勒卜的女兒小安塔拉。”

頃刻,小安塔拉扯下圍巾,拔劍出鞘,高聲叫陣道:

“蘇伯阿·本·哈爾斯在哪裏?快讓他到戰場上來與我較量!我要讓他見識一下誰是英雄,誰又是膽小鬼!”

旋即,小安塔拉對侯邁爾騎士吟詩一首:

吾本一巾幗,臨危不眨眼。

沙場鬥須眉,全憑手中劍。

懦夫遇我逃,以為近大限。

塵煙彌漫天,恰似烈火燃。

遇敵慣衝鋒,進攻不畏險。

揮矛猛刺出,鎧甲見洞穿。

利劍隨身帶,林獅亦膽寒。

我勇勝雄獅,死神敵前站。

小安塔拉吟罷詩,但見她坐在鞍上,邊縱馬馳騁,邊揮矛舞劍,眾騎士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她。就在這時,綽號蒙麵人的蘇伯阿·本·哈爾斯策馬朝著小安塔拉衝去,勢如猛獅出林,隻見他騎著一匹阿拉伯純種寶馬,手提長似矛杆的一口利劍,高聲吟誦道:

當知激戰日,吾從不躲避。

出戰必得勝,提回敵首級。

手起劍落下,身首頃分離。

何懼奇勇至,教之空哭泣。

矛出敵胸穿,鎖子甲無益。

人仰馬必翻,……

小安塔拉未等蒙麵人吟罷詩,縱馬直朝他撲將過去,揮舞著利劍,與蒙麵人拚殺起來。小安塔拉靈巧躲閃,避開蒙麵人的矛刺劍砍。小安塔拉心裏明白,若生擒蒙麵人,他的手下大軍會一敗塗地,完全崩潰。頃刻之間,雙方縱馬飛奔,塵煙騰空,遮住了人們的視線,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之中,激烈拚殺不止,活像大海中的兩條船對撞,又好似兩座大山相互傾壓。與此同時,雙方的騎士揮矛上陣,舞劍搏殺,人喊馬嘶,黃塵漫天,不時聽到有人向對方喊道:“看我的利劍,你往哪裏逃?”或見人頭落地,或見人仰馬翻。拚搏在激烈進行,仿佛生命變得那麼便宜,誰都不在乎大限臨頭。

小安塔拉與蒙麵人之間的廝殺更加激烈,彼守此攻,此退彼進,戰馬揚蹄,呼喊連聲。蒙麵人見小安塔拉攻勢那樣淩厲,自感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不禁內心驚詫萬分。眼見小安塔拉越戰越勇,蒙麵人驚恐不已,感到掙脫無望,四肢無力,自信必死無疑,想敗逃而去,但又怕遭到阿拉伯人的譏笑,弄得恥辱纏身,身敗名裂。於是,他振作精神,重與小安塔拉激戰起來。

小安塔拉見蒙麵人朝自己撲了過來,她像丟失了幼崽的母獅一樣揮矛縱馬迎戰。小安塔拉畢竟是騎士英雄阿慕魯·祖·凱勒卜培育訓練出來的女傑,在戰場上勝過蒙麵人一籌,隻見她呐喊著殺向蒙麵人,未戰幾個回合,蒙麵人已經完全失去了還手之力,想調轉馬頭逃走。小安塔拉死死地纏住他,使他想逃而逃不掉,直到雙方臂腕疲憊無力。蒙麵人蘇伯阿見自己無力逃脫,於是使出周身的力量向小安塔拉發動進攻,站立在馬鐙子上,伸出雙手,欲將韁繩係在馬鞍上,好與對方決一死戰。出乎意料的是,馬鐙子繩突然斷掉,胯下戰馬一尥蹶子,將蒙麵人掀下馬背,像一塊巨石似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時,小安塔拉立刻離鞍下馬,朝蒙麵人撲了過去,將之生擒,隨即呼喚手下人將蒙麵人蘇伯阿繩捆索綁。阿慕魯·祖·凱勒卜得知蘇伯阿落馬,急忙走去,因為他知道別人是無力將蒙麵人捆綁住的。隻見阿慕魯迅速趕到蒙麵人身旁,一番鞭打之後,將他手腳捆綁在一起,交給蓋達阿騎士帶走,自己則又躍上馬背,向著戰場飛馳而去。

蓋達阿騎士見小安塔拉將不可一世的騎士英雄蒙麵人蘇伯阿·本·哈爾斯生擒,深知她英雄氣概非凡,膂力超群,英勇善戰,因而她在眾騎士心目中的地位大為提高,不禁個個歡欣鼓舞,人人精神振奮,心中的憂慮頃刻消失一光。

侯邁爾騎士見頭領蒙麵人被俘,得知沒有人能夠保護他們,立即一起向著蓋達阿騎士發動猛攻,同時高聲喊道:

“我們的頭領啊,我們的頭領……”

他們試圖把蒙麵人從蓋達阿人手中救出來。蓋達阿騎士奮起迎戰,登時萬馬奔騰,人喊馬嘶,塵煙飛揚,激戰驟始。英雄們奮勇拚殺,懦夫們也盡全力。那是一個廝殺空前的時辰,蓋達阿騎士讓侯邁爾人備嚐屈辱與難堪,使侯邁爾騎士屢屢嗅到死神的氣息;有的與死神擦肩而過,算是幸運;有的卻不那麼走運,血灑荒原,永眠沙場。蓋達阿騎士英姿大展,最出色的要數阿慕魯·祖·凱勒卜、賽義德·本·戴揚、達伍德·本·席南、艾賽德·本·達卜揚、魯巴伊·本·法爾蓋德、伊本·哈齊姆、歐卡仕、海勒卜·本·暮基裏德和凱拉爾等。這些騎士都是無堅不摧的英雄,當時人們談到英雄都拿他們當例子打比方。他們東征西戰,曾經征服無數騎士。那天,他們揮舞長矛利劍,直殺得侯邁爾騎士節節敗退,人仰馬翻,頭顱飛落似球滾在地。小安塔拉更是出眾,好似雄獅一般。蓋達阿騎士與侯邁爾人的這場拚殺,堪稱平原和山區戰役的典範之戰。

廝殺仍在進行之中,死神在人們的頭頂上空徘徊,直到夕陽西沉,夜幕徐徐降臨。侯邁爾騎士借夜幕掩護慌忙逃遁,蓋達阿騎士策馬追擊,又有許多侯邁爾騎士喪命,另有若幹騎士被俘。蓋達阿騎士一直追了四法爾薩赫的路程,看不到敵人身影之後,方才轉回。

夜幕垂降,蓋達阿騎士收拾起侯邁爾大軍丟下的馬匹、武器、駱駝等大批戰利品,戰火宣告熄滅。小安塔拉即令手下人迅速轉移,進入寬廣的穀地安營。

次日一早,蓋達阿騎士一致讚同小安塔拉的主意,立即上路,向著原野走去。他們走了七法爾薩赫的裏程,遠離了侯邁爾人的村莊,在一個水草豐美的穀地停留下來,撐起帳篷,掛起旗子,安鍋造飯,歡慶勝利。

蓋達阿騎士在那個穀地度過數個安穩的日日夜夜,餐佳肴,飲美酒,歡呼在小安塔拉的指揮下打了一次大勝仗。

小安塔拉下令把蒙麵人蘇伯阿·本·哈爾斯與其姑媽澤爾卡關押在同一囚帳裏,安排幾個人負責照顧他們,而把另外一些俘虜關押在離姑侄倆的囚帳稍遠一些的一頂囚帳裏。已經落為階下囚的俘虜們隻能在屈辱中度過日日夜夜。

救兵敗退

列位聽官,讓我們回過頭去,看看侯邁爾部族潰逃騎士們的情況。

侯邁爾部族騎士得以生逃的僅有一千二百名,他們狼狽不堪,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應向誰求救。有人說:

“我們去投奔門齊爾·本·努阿曼國王吧,把發生的事情及我們的處境講給他聽,把小安塔拉如何打敗我們及各個部族麵臨的災難,全都訴說給門齊爾國王,但期他能製伏小安塔拉,讓她罪有應得。”

大家一致同意這個主張,於是向著伊拉克大地走去。他們越荒原,穿沙漠,終於到了希拉城,見到門齊爾·本·努阿曼國王,把情況一一訴與國王聽。門齊爾國王聽後問他們:

“究竟是誰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

他們回答道:

“大王陛下,有一個部族強大如高山,他們的騎士勇敢非凡,殺死了我們的許多頭領。”

“什麼部族?”

“蓋達阿部族,他們的騎士個個強壯無比,人人勇敢善戰,為首的是他們的部族衛士小安塔拉,勇不可擋,把我們的女族王澤爾卡生擒而去,使其備受折磨。之後,蘇伯阿·本·哈爾斯去救女族王,不幸也成了俘虜。蓋達阿騎士向我們發動猛烈進攻,勢不可擋,殺死了我們的兩千五百名騎士,而且隻用了一個時辰。我們實在無力與他們對陣,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的長矛利劍實在太厲害了。國王陛下,我們無可奈何,隻有逃遁,隻好來向陛下求救了。”

門齊爾國王聽後,十分同情他們,對他們說:

“你們隻管放心,不必為被俘的同伴擔驚受怕。我一定要去討伐你們的敵人,殺死他們的男人,劫持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搶奪他們的錢財和駱駝。”

門齊爾·本·努阿曼國王勢力雄厚,兵多將廣。當時的各國君王都有一定勢力。門齊爾國王即令手下將軍集結兵力,準備武器戰馬,待令出征。僅僅三天時間,大軍集結完畢,六千名由舍伊巴、桑伯斯、哈姆丹等部族騎士組成的隊伍,在門齊爾國王親自率領下離開希拉城,踏上了征途。國王讓宰相栽德·本·阿穆爾·本·努法來指揮其餘的騎士留守都城希拉。

門齊爾國王之所以僅帶六千人這麼一支小隊伍,原因在於怕破壞王國規則。他心想:“我若率領七萬大軍去征討一個小小的蓋達阿部族,豈不惹貝杜因人及當代君王們譏笑?我率這麼一小股兵力,就足以將他們拿下,定可如願以償,祛除心病。”

門齊爾國王率領隊伍踏曠野,越荒原,穿穀地,日夜兼程,人不離鞍,馬不停蹄,曆經數天跋涉,終於來到了一座山穀,那裏距蓋達阿部族居住的地方僅有半天的路程。這裏正是幾天之前蓋達阿騎士與侯邁爾人激戰的地方,隻見那裏屍體遍地,野狼圍著死屍嚎叫,猛禽在空中盤飛,臭氣熏天,不堪撐帳篷落腳。於是,他們立即離開那個地方,轉移到蓋達阿人控製的地方。門齊爾國王下令就地搭帳駐足。

隨即,門齊爾國王喚來文書,令之修書一封給蓋達阿人作為戰前的警告。文書提筆以國王名義給蓋達阿人寫下這樣的一封信:

奉萬物之主大名

阿拉伯國王門齊爾·本·努阿曼致信阿慕魯·祖·凱勒卜之女小安塔拉及蓋達阿部族所有頭領、騎士:

你們看到此信,務必立即釋放蘇伯阿·本·哈爾斯及其姑媽澤爾卡女族王;不然,我必將讓你們的國家化為廢墟,令其成為貓頭鷹和烏鴉的棲身之地。此為最後警告,若不從吾意,等待你們的將是殘酷戰爭。你們不要以為我們也像你們以前所遇到的騎士和無能的君王一樣!你們必將看到誰是征服者,誰又被征服。我不怕你們人多勢眾,既不怕騎馬的,也不怕步行的。服從此令者,平安無事;違抗此令者,必遭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