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SO送到了車上,然後灰溜溜地一個人走回學校。
支身穿梭過陣陣人群,車站裏人流混雜,大包小包提著背著,有目的沒目的地走著自己的路。我感覺自己像是一股逆流,不諧調地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散漫的目光,緩慢的步伐,滯慢的思緒,拖著疲憊的身軀,無視著眼前的一切。
我很怕一個人,因為一個人安靜下來,腦海裏就會翻江倒海,攪得亂亂的。
先想到的是早上的麵試。那是一家銷售公司,在一座稍為富麗的大廈21樓,整潔的前台,一個很有範的女人帶著個什麼也不懂的新手,女人老練地說著大小注意事項,告訴新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們的談話聲在這個光線不強規格也不大的辦公室回響著,然後響到我耳邊來:
“徐靈舞,請到這邊來麵試。”
進了個玻璃門,跟經理聊起天來。我也忘了經理姓什麼了,隻記得他前額的頭發都被服服帖帖地梳到後頭去,前麵是光亮的額頭,閃著我無法專注談話。自我介紹後,閃頭就介紹了銷售這個工作,要到各大街坊和不同的超市什麼的去銷售,說完了工作內容就問我說,有沒有這個信心去踏出第一步。
我想了一下,有點兒呆滯。因為剛才有看到公司介紹手冊之類的,說該公司的員工就要做到,時時在前頭,不甘落後,要衝前頭之類的。一天工作結束後還有反思什麼的,感覺就是“激勵式工作”,可是我就覺得不太喜歡。
或許換是以前的我還能被激勵起來,現在的我,是下了課都懶得去飯堂排隊打飯,都會先回宿舍,等到人少了才去吃飯,即使知道這樣做的下場就是,好吃的已經被別人取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菜渣子,我還是會作這種選擇。我不想去跟別人搶飯一樣,我現在是看到人稍多的地方我都會繞路走開,人多嘈雜,心就會不由得很亂。雖然還沒出社會,沒錢沒權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得到過,什麼都還沒享受過,可是心裏就是一種煩躁,覺得沒什麼必要,為什麼要去爭呢?爭到最後也隻是一場空,慢點快點不都一樣?而且我心裏就是有一種不爭,說不好聽點是不屑,懶得去爭。
我覺得我骨子裏,流淌著叛逆不安固執的血液,血液裏潛伏著與生俱來的傲,還有後天學到的懶散,從很多其他人身上效仿的無所謂,混成一氣的卑微的不可一世,無法實現又自身極力推崇的玩世不恭。
沒錢沒權沒身材沒樣貌一無所有的自己,卻奢望擺脫像自己這種身份而該有的畏懼,謙卑,努力,平凡,羨慕,等一切應有的東西。
說到底,就是提前進入了老年期,裝看透了。
一下子我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我又是那種,希望自己說到就做到的人,所以做不到的事我不會輕易去說的,我不想做一個會說麵不會做的人。
繃了很久的臉終於擠出了一段話:
“呃……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到,隻能說,到時候我會盡力的,因為我不想自己誇下海口說一定會做到,而最後卻沒做到……”
“嗯,我知道,很多人都沒法做到這一點。其實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打敗你,你自己都不自信,不相信自己,怎麼會做好事情呢?”
閃頭一下子給我說了很多,說什麼,人的最大敵人是自己,文憑不是什麼問題,敢做才是真的,敢麵對自己才是勇敢,還說自己隻是個初中畢業的人,到最後不也努力成了經理,然後就很婉轉地說了一些話,意思是說我太怯懦,應該自信點的,完了以後,他又鄭重其事地問了一句:
“你敢邁出這一步嗎?”
我又呆了一下,最後還是堅持了自己的說法,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我還是不敢說自己能做到。
然後麵試就結束了,閃頭就給我留了一句話:
“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後我就帶著閃頭最後的一個問題,坐車回學校了。車窗的風景一直往後,我的思想也一直一直往後飄,飄到了再之前的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