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兒？”空明撚了撚長須，“其餘幾人呢？”
“稟師父，其餘幾人尋七師妹去了，因怕師父等急，徒兒先來通稟一聲。”
“有心了。”微微點頭，空明解釋道，“這是我那倉葉徒兒，最善籌幄事理，莊中大小事務，十之六七皆是由其料理的。”
“噢。”苦行停了停啜茶的動作，心不在焉，早聽說道空明的七個弟子，各個文武雙絕，隻有老七最不成氣候，“你那七徒弟是誰？”
空明一怔，神思一晃，不自覺道：“她是……”
倉葉見師父失了神，忙代答道：“七師妹名喚虞己。”
“虞…己。”苦行目光微微閃爍，“此人如何？”
空明稍稍回過神，沉吟道：“此人最擅…揣度人心。”
是了，恐怕是七人中，唯一的明白人了罷……為人子弟的理由，也隻有她能想的到，藏得好。
室外日正濃，流鶯鳴脆，一枝微斜。
“咦，你們這是在說我嗎？”著天青色儒衫的少女，忽然在窗口露出一頭來，吟笑出聲，“原來我這麼有用啊。”
單手一撐，少女越入齋內，極其不雅之姿，卻被她繹得格外的恣意。
“見過師父，見過大師。”虞己對兩人深深一拜，明明是恭謹得不得了的樣子，苦行還是看出此人嘲諷之態盡顯，不由皺了皺眉頭。
“你就是虞己。”
虞己捋了捋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碎發，巧笑道：“正是晚輩。”
“噢。”苦行一臉了然之色，嘲笑道，“果然與那人有些神似，怪不得你師父會收你為徒了。”
虞己聞言，臉色不改，隻是單眉一挑，駁道：“這話不對。若師尊真以貌取人，又怎麼會和大師交情匪淺呢？”
“伶牙俐齒卻是不像的。”苦行沉吟一聲，又換上開玩笑一般的語氣，“你願意出山輔佐王室嗎？”
輔佐王室，這是何等的尊榮？！
一旁的倉葉聞言驚了驚，顯然是在意的很，“七師妹她……”
怎麼也想不到，平時她最看不起的七師妹總能引起人人的重視呢？
她時常犯錯，師父卻極少罰她，大師兄不用說，是與七師妹相處的最好的人了，以她那種對人愛理不理的性格，仍與眾師弟師妹們相處的平安無事……這是怎麼了，就因為她長得像那人嗎？隻不過是徒有其表而已！
陰厲的眼神忽閃即逝，空明道士看在眼裏，露出了擔憂之色。
這廂，苦行卻繼續追問道：“你願意出山輔佐王室嗎？”隻是這一次不帶半點玩笑。
虞己怔了怔，目光忽遠，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轉身走出門外。天青色衣帶微動，便吹散了一室杏花醉粉。
“虞己！”倉葉不由怒道，“休得無禮！大師問你話呢。”
“沒空，沒空。”虞己腳步不停，隻是連連擺了擺手，拋下一句，“我忽然想起房間還沒整理呢。”
身形微微閃動，淡去寒薄晨煙中。
倉葉冷眼瞥了瞥虞己離去的方向，長袖一甩，重歎一聲，像是痛惜極沒出息的同門師妹，“請大師見諒，七師妹她性情古怪乖張，冒犯您了。”
“是，是冒犯我了。”苦行陰霾的臉色卻在下一瞬一掃而光，“不過我卻聽到了最有趣的回答，值了！”
倉葉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一直沉默在旁的空明接過了話題，“你師妹的意思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接著以一種幾近淡漠的神色，厲厲地刺入倉葉瞳仁深處。
倉葉亦怔然，不知是因為那番話，還是師父極少露出的古怪的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