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蹄肆虐在幹燥的泥石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踢踏聲。“駕——”匹匹棕馬躍過細碎的塵土，帶起一股勁風，早早地將他人甩在身後。
陳妍拉緊韁繩，前麵的人弓著身子肆無忌憚地縱馬狂奔，徒餘下一地滾滾濃煙。調整了呼吸，費力將馬移出隊形外，陳妍用力穩住自己身下的馬匹衝著隊伍大喊道：“傳令官出列！”
全軍依然井然有序地前行，無一人理睬她。陳妍一口氣緩不上來，又喝了一聲。仍無人有動作。沒法，隻得自行騎到隊伍的末尾。“大人！”隸屬於她的幾名士兵現今全部到齊，陳妍掉轉馬頭，順著隊伍道：“將軍衝得太快，妍是追不上了。”想起神情愉悅、身姿颯爽的神使和公主，少年隻覺得無奈。
“你們護好兩位殿下，本官自行在後方隨著你們。”
“諾。”
少年不再說話，隻是勒了馬停在原地，那幾人依言加速追上隊伍。馬蹄聲漸漸遠了，陳妍見著整個隊伍逐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才重新開口，“諾兒。”
一陣輕笑聲漫了開來，粉衣少女踏著輕快的碎步湊到棕馬邊，“二姐，這一行吃了不少苦頭吧？”下了馬，一手彎曲敲上對方的額頭，“不是說好了我去大哥那接你，怎的跑到月氏當什麼神使了？”
陳諾嘻嘻一笑，蹭著自家二姐撒嬌，“二姐，我可是幫了你的！”
“還敢說？！”陳妍又是一個栗子上去，見少女揉著腦袋裝哭才停手，“大姐和你說的？”
“恩。”小姑娘點頭，微微側下身子靠在軟綿的身體上。
撫著對方的頭，她驀然有些理解霍去病，“別怕，二姐永遠是你二姐。”
“小諾想吃糖葫蘆，二姐現在給買嗎？”
“羅薑，帶你家主子回去。”
陳妍麵色一肅，頓時不想理這死丫頭。
“二姐、，沒事的，有人幫我裝著呢！”
黑衣人自樹叢後竄出，一手抱起粉衣少女。
“行了，把她帶走。”少年擺手，完全是一副不想看到對方的嫌棄樣子。
“二姐，大姐說讓你早點回去。”
翻身上馬，她揉著額角不住歎氣。
今個早上從長安快馬加鞭而來的信函交到了霍去病手上，霍將軍掃了幾眼麵色難得焦急起來，將信函一把塞到陳妍手裏自己提步佩劍就往殿外走。霍將軍整好軍隊直接走人，陳妍手捧信函自動自發地去和女王交涉。
陳妍你還真是自覺，善後的事都不用別人說就自己幹起來了。
“駕——！”少年認命般地重新駕馬，衣擺被風吹得揚起，泛出一條柔軟的弧度。
是夜，他們在離長安還有半天左右的路程停了下來，馬兒噴出股股的熱氣，噴薄的白氣混在空中轉而消失不見。
“整軍！”
隊伍迅速集結起來，各個分隊一字排開。在一種莫名的節奏下軍隊在瞬間擺成一個方形。
“校尉！”
八個隊伍裏分別有人抬起手來，兩隻旗幟在半空中揮舞。八人動作一致，顯然都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霍去病調轉馬頭，在隊伍正前巡視幾圈，眉頭鎖得死緊，“陳妍呢？”
“回稟將軍，陳大人說請將軍隻管回朝，大人自會跟上。”
“都十八了還是個孩子嗎？！”霍去病麵色更沉，“原地紮營！”
“霍將軍不管陳大人了嗎？”一件粉色的月氏紗衣穿戴在身，陳諾晃著腦袋看向霍將軍。
“陳妍擅離職守，本將軍沒有尋他的必要。”
陳諾皺眉還想說什麼，卻被芙蘭一手攔下，“霍將軍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陳諾不好再說什麼，隻得撇著臉走到一邊。
篝火很快就被燃起，嫋嫋的煙火自焰中升騰，彙聚成一股熱浪。霍去病靠坐在粗大的樹幹邊閉目休息，前方是開闊的大道，月光傾灑鋪了滿地。一片皎然之下，少年策馬揮韁似鍍著銀光而來。柔和潔白的月宛如薄紗，籠罩在歸來的的細瘦少年身上。長發翩然迎風而動，目光沉靜透亮似有光華流轉。嘴角是習慣性的上揚，臉上總會牽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