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李延年當年的一首《北方有佳人》在殿中如流雲一般襲向了廣袤的蒼穹,李延年之妹封為夫人,霎時恩寵四方、風光無限。
陳妍……
陳妍、若是女子。
霍去病偏開頭,雙手無意識地收緊。
“將軍,陳妍甘願受罰。”
話語凝結在喉頭,霍去病閉著眼不看對方,“三圈,跑完來吃飯。”
她很可能會被這對舅甥給玩死。
陳妍暗自歎氣,將馬匹交給身邊的士兵,自己則認命地開始繞著林子跑起來。
這麼個地方跑圈跑下來她肯定是要丟掉半條命的,哪還會有什麼吃飯的心情?!
陳妍捂著下腹,眉頭陡然皺起。
糟糕——先前一直奔波還不覺得,這一停下便又開始疼了。
打完水回來的徐連亦正巧見著蹲在地上的陳妍,將水壺靠在火旁,自己則立刻在包裹裏翻找著什麼。自藥箱中掏出一個布包,喜不自禁的老人家立刻小奔到她麵前,“侄子,來,含著糖。別蹲在這,去火邊烤著。”
少年接過白花花的冰糖,拿了一顆放入口中,甜味瞬間在口中擴散開來,“不了,我還沒跑完呢。”苦著張臉,陳妍吸吸鼻子準備繼續。
“去!火堆旁蹲著去!”徐連亦一張老臉橫著,拖起陳妍拉到那團團的熱氣邊,“將軍,陳大人並非您軍中任何一名士兵。不管什麼理由,都無權罰她吧。”
霍去病臉色一暗,瞥了低頭不敢說話的人一眼,“陳妍,五仗軍棍,領是不領?”
……她有選擇的權利嗎……
在花白老頭的怒聲下少年苦笑著答應了,當夜五個板子下來後,陳妍徹底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灰頭土臉的模樣哪有半點大漢官員傲然四方的樣子?
人家是侯爺、是將軍、是陛下的親外甥,周圍全是他的士兵,她能說什麼?陳妍也明白,對方已經很寬容了。他是一軍之將,軍令如山,說出去的話是決不能收回的。而她有病在身確實是有目共睹,沒讓她接著跑而是改成了五仗軍棍已是很客氣了。
他舅舅給了她二十個板子,他給了她五仗軍棍。她陳妍拚死拚活地為他們賣命,自己又倒貼了許多銀錢,結果卻是不討好。
莫不是她上輩子欠了他們的,這輩子來還債?
陳諾抱著一床褥子,蹲下.身攤在神色焉焉的少年身邊,“陳大人靠著褥子好好休息吧。”
陳妍搖頭,“謝殿下關心,您請早些歇息,明日還得趕路。”
小姑娘半低著頭,雙手揪著衣角,“可是、可是……”
“殿下放心,妍無事的。”陳妍抬頭笑了一笑,如三月朝陽般明媚。
陳諾身子一顫,頭低得更深,“那大人好生休息,我這便走了。”腳下如生風般逃走。
死丫頭,想來看她的笑話!幾年不見活膩了不成?
少年的笑容越發燦爛,捂著下腹的手也越發地緊。
盔衣盔甲的男子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晦暗不明。
而自那天起,也不隻是誰開的頭——大家都說月氏神使拉貴兒殿下喜歡瘦弱文氣的陳妍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