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雲染看不下去了,想衝過去,勸金鎏影,就這麼算了吧,打不過的,但身形未動,先被一隻手從背後搭上她的肩膀,壓製了她所有的動作:“噤聲!”
是蒼的聲音:“且看著吧,他現在聽不進去任何話的!”
赤雲染欲說什麼,蒼又道:“宗主心中有數。”
她雖心急如焚,卻也隻能暫時如此,密切的關注比武場動態。
宗主看著金鎏影,眼神幽深,也不知是個什麼情緒,隻看他視線停留在金鎏影身上的殷紅,淡淡說道:“還有繼續的必要麼?”
金鎏影冷冷一笑,道:“你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你為的是玄宗的大義,由此所有一切的犧牲都是允許的,不管那些有沒有發生過或者會不會發生!!”
他扔下雲龍斬,雙手結印,一股烈焰從他腳底升起,直衝雲霄,但忽然間他腦中一痛,他仿佛聞到那夜在魔界空氣中漂浮著的異香,莫名地所有不堪的記憶一齊湧上腦海並混淆起來,他的神情隨即變得激動,朝宗主喊道:“大義凜然地將‘魔女’金穆晚拋棄,你知道她後來遇到了什麼嗎?!你為了除魔衛道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能殺,你還有良心嗎?你將我的記憶封印帶我上玄宗你以為這是救我性命嗎?我該對你感激涕零……”
說到後來,金鎏影已經不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了,隻一味的把心中的怨恨全部喊出來:“你賜我宗主首徒的名號把我推入戰場死地隻為了保住蒼你還要我三呼玄宗萬歲嗎?!你欠下的債你要怎麼還你能回答我嗎?!”
衝天烈焰帶著炙人的溫度與絕殺的力度衝向宗主。
宗主雖被金鎏影一番話語震住,卻也本能地架起防護抵擋住這能讓人血肉消融的火焰。
——不夠,不夠!!
金鎏影隻覺得理智漸漸消失,憤怒與怨恨莫名地在身體與腦海裏擴張,他盯住眼前這個神色黯然的男人,隻想要他血濺三尺死無全屍。
他眼眶發紅,將所有的真力都釋放了出來,火焰再度衝天而起,卻是金穆晚的西鳳鳴,同歸於盡之招。
“不要!!!金師兄!!”遠處是赤雲染擔憂的大聲呼喚。
金鎏影腦中掠過一絲清明,他低下頭,承受著腦中劇烈的疼痛,極力地壓製著力量——不對,有什麼不對。他抬頭,想要說什麼,卻在看到宗主的刹那又沉入了憤怒之中,嗜殺感主導了他的身體,他控製不了自己。
“你該用你的死來贖清你的罪孽!!”金鎏影淒聲大吼道,隨即催動全身法力,火焰帶著逼命的氣勢朝宗主襲去。
這極招一釋出金鎏影便遭到了反噬,胸口一陣悶痛,鮮血自身體每一處滲出,雙眼看到的隻有一片血紅,意識更為混亂。
宗主咬牙拚全力硬生生欲將極招接下,可金鎏影卻被極招反噬重傷在身,那火焰轉頭便將他自己包圍了起來,如回光返照一般,在殞命的前一刻他卻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想,果然是這個結果。對上宗主他本無勝算,他隻是想正麵和他交戰一次而已,不管最後是因為犯上被囚禁被驅逐,還是死在宗主劍下,他再也不需要背負著那讓人窒息的痛苦和怨恨了。
金鎏影想,他其實早該死了,在一片血海的花蝶穀中時麵對著母親被鮮血染紅了的冰冷的屍首時,他就該得到解脫的。
隻是最後的走火入魔卻在他的意料之外,意識的崩潰讓所有的一切如此真實的展現卻不是他想要的。
哼!這隻能“拜謝”那想借刀殺人的伏嬰師了。
所思所想不過刹那。
烈焰焚燒的是靈魂,反噬的痛苦極難忍受,金鎏影已站立不住跪倒在地,意識模糊間他聽到了赤雲染緊張的呼喊聲:“金師兄,你不會有事的,聽我說,澄心定意,抱元守一!!”
一股純淨的道門真氣自背後源源而來,嘴裏被喂了顆清涼的丹藥。
金鎏影依稀看到自己周身的火焰被宗主以極寒之氣消融,然後看到蒼黑色的衣角在眼前閃動,最後滿眼都是赤雲染滿臉擔心、眼淚婆娑的樣子。
他想,為什麼他每次狼狽的時候都會被赤雲染撞個正著?讓她為他擔心,她都哭了呢!她很堅強,從來不哭的,她的笑容最好看,如今哭成這模樣,是他害的。他欠她的越來越多了,該怎麼還啊,總不能以身相許吧……
意識消失之前難得的輕鬆詭異的思維掠過金鎏影腦海,隨後他便頭一栽,帶著一身鮮血昏倒在赤雲染的懷裏,鮮血迅速染紅了赤雲染一身淺粉的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