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哲站在門口衝梁嘉寧緩緩一笑,露出一排很白很好看的牙齒來,沒說話。梁嘉寧隻是稍稍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便繼續低頭去扒她碗裏的飯。
倒是韓哲老誠持重,很有眼色的斟了一杯薑汁酒放到她麵前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你怎麼也不罩件大氅禦禦寒,去年冬天我從大宛帶回來的那件貂皮的呢,怎麼不穿。”
韓哲關心的細致,梁嘉寧剛喂到嘴邊的米飯猶豫了一下就原回了碗裏,似乎還被嘴裏的東西噎了一下,一哽脖子,端起手邊的茶水一口就喝下去了大半杯,怔得韓哲眼睛驀地就睜大了一倍,不敢再說話。
梁嘉寧一番艱難吞咽,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放下筷子擦完嘴,撤去胸前的圍布,喝了一口水,抬起頭來時一板一眼都是在軍中給自己的部屬下達號令時的嚴肅。
“那個,今年關外雪大,封山期會很久,你回關吧,過了年再回來。”
韓哲等了半天,沒想到她特意來跟他說的是這句話,悶聲不語,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就喝幹了。梁嘉寧瞧著他這樣,終於還是不忍心,咂摸了一下才又開口,聲音很輕,故意顯得很溫柔的樣子,說:“過段時間我可能也要調回去了,年,可能也要在關內過的。”
這時候韓哲的臉上才露出了笑魘,從內而外,笑得真心的幸福,一張口原本微黑的臉一紅,顯出一副與他的五冠很不相襯的羞澀來,“好,就依你,明日我就收拾。”
“嗯,能早點動身就早點動身吧,關內那邊你幾年沒回去,也該收拾收拾,好多事都等著你歸整呢。”
韓哲一臉傻子娶媳婦的表情,愣愣地就答應一聲:“好。”
梁嘉寧心虛,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但話卻不得不說,緩了一下又繼續道:“還有,這邊的生意,能收的也一並都收了吧,把得力的夥計都帶回去,對外麵就說老爺子身子骨欠好,惦記著身邊沒人,這邊就顧不上了。”梁嘉寧連給他撤退的理由都想好了,正處在幸福當中的男人卻還是沒明白過來,無奈這幸福來得太快,讓他都有些不相信是真的了,甚至連問梁嘉寧為什麼對他的態度突然就變了都沒問,便爽朗地應下了:“好,都依你。”
梁嘉寧實在承受不住這太過曖昧的氣氛,喝了一口水站起身來:“你這就去辦吧,最遲這個月末就離開,我也就是這幾日……”她故意頓了一下,把後麵的話沒說完整,裝著一副羞澀的樣子低著頭側開身子避過韓哲快步出了門。
門內的韓哲看著她俊挺的背影,還沉浸在突然來臨的幸福裏。
北昭崇文九年孟冬,康王賀勇病疾,康王長子,大駙馬賀荊在父親床前跪了一夜,天快亮時康王才終於睜開眼睛點了點頭,再閉上眼時,兩行濁淚湧出。大駙馬頓時鬆了一口氣,當下便回到父親的書房,以康王的名義向當朝天子請旨:“老臣彌留之際,肯請皇上開恩,赦犬子以謀一見,求吾皇恩準。”康王請旨的折子十萬火急地被內侍官送到泰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