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甘木。
看著眼前似已麻木的甘木,風毅也猜到了大半。但他隻是默默的站著,好像在祭奠死去的無憶。
很久很久。
死寂。
風毅緩緩道:她是我妹妹。
甘木並沒有吃驚,隻是機械地問:是親生的?
風毅道:不是,但她從小就跟著我,直到十八歲。
甘木應了一聲:哦。
風毅又道:是你殺了她。
甘木道:是。
風毅問:你喜歡她?
甘木道:也許,我······不知道。
風毅緊逼:你說你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你再說一遍!
甘木目光渙散: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風毅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感情,道:她留沒留什麼東西?
甘木這才如夢初醒,卻也呆滯得很:她留了,留了一封信。
風毅幾乎毫無感情:看看她說了什麼。
於是,甘木從懷中拿出信,展開。
甘木:
今夜無眠。
大漠的夜好冷,連早已習慣於獨來獨往的我都難免地感到幾分蕭瑟。我想起了你。
將士們都睡了,我卻生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婉約情緒。
漂泊久了,總會想有個歸宿的。這是我哥說過的話。記得以前他每次說這句話時我都會嘲笑他,嘲笑他的善感,嘲笑他的軟弱。我一直以為我不是那樣,我也不會那樣。我認為我能逃脫這個定律。怎奈何,無能為力。
講到我哥,就提提我的背景吧,以免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對你提起。
我爹,是當今皇上。但我卻不是實際的公主。因為我娘不是皇後,也不是什麼妃嬪,她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子,和我爹偶然相遇,一切偶然,包括我的降生。很小時,娘就死了。那個皇上早已作回他的太平天子,隻剩下我。於是我就遇到了哥,我們不是親兄妹,卻從小相依為命。幾年後,我們又遇到了師父。他教我們武功,教我們做人。一切就那麼順理成章。
我恨我爹,我去殺他。但卻失手,幸虧石焰保我才免過一死。可是也被貶到這裏,算作充軍。
我和哥已經分開很長時間了,但我知道,他現在已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殺手。而且,你想和他對決。
我哥就是風毅。
意外嗎?你不該意外。若不是那麼熟悉他,我又怎麼能改扮得那麼像?
和你對決的是我,不是哥;死的也是我,不是哥。其實當察覺到你想和我哥衝突時我就一直在矛盾,我很清楚你們的實力,也很清楚你們的脾氣。
我知道,此戰無法避免。
所以我就想:甘木,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你要的隻是風毅死。
甘木!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有多想你!想你的一切一切,點點滴滴。
想我們在衙門初遇,想你滿身鮮血的樣子,想你傲視生死的神氣,想你不羈狂傲的話語,想你看著我,然後說‘我喜歡你’。
但一切都過去了。
逝去的已經逝去,我們無法留住。我們要麵對的,還是眼前的事情。
所以我就做了我自己該做的事。
還記不記得那個曹湖?那個遊戲人生的醫師。如果沒錯,這封信應該是他給你的。我信不過別人,但我知道他喜歡我,也為我付出了很多。隻是很可惜,我對他隻有感激,沒有喜歡。不過我還是信任他能辦好這件事。
我讓你兩天後再看這封信,是因為我不想讓你過早知道真相。尤其我不想讓你知道真相時麵對曹湖。這辦法本就是迫不得已,我不想再節外生枝,引起你們兩人的衝突。
無論如何,你們都曾是朋友。大敵當前,同為大明人,盡管有些過節,也應暫時放下,一致對外。
也許······我這也是想多了。如果你夠快的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但是,你不要自責,千萬不要自責。這一切,我心甘情願。
隻是,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對你說。
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無憶
甘木放下信紙,閉上了眼睛,緩緩道:她······她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風毅振臂,一劍指向甘木咽喉,竟絲毫不再提信的事。隻是冷冷道:出手吧。
劍無光,因為沒有任何光源供它反射。
劍身上,依稀還沾有金黃的沙粒。
甘木似已真的麻木,他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過了很久,他才說:我不會出手的。
風毅怒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