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棠這次的告假時間很長,難得從四方天出來,她又馬不停蹄的進了濟生堂,短短幾天,每天要熟知幾十種藥材,白芷、決明子、胡黃連、黃芩、沉香......除去睡覺的時間,她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搭在了藥材上。
不管季子棠手裏在忙什麼,都會隨手拿著藥材冊,沒有那麼多時間能夠讓她整日的泡在藥鋪裏,在最短的時間裏,她必須要將這些東西謹記下來。
“你慢慢來,當初我記這些藥材時候也花費了很久”作為一個武者沈灼偏偏獨愛白衣長袍,有時候看見他在熬藥時恍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更似書生,倒不像個會舞刀弄劍的人。
“過幾天我該回老家了,得盡快找到方子幫我弟弟痊愈”剛說完,白掌櫃從堂內手捧著醫書走出來,喚季子棠到身前,指著書籍上密密麻麻的偏方:“這就是老夫早年用過的,但是有幾味我還得去山裏尋了才可以成方”。
“沒有其他可以替代的藥嗎?”對於皇三子的病情她一刻都不敢怠慢,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她的心情也越來的急迫。
“我盡力的試一試吧,如果不行,我明日就進山一趟”。
白掌櫃在櫃前一手一把,足足抓了十幾味,草藥放進砂鍋中,看著它在爐上煎熬,沈灼負責加火,而季子棠則拿起扇子在旁幫忙吹煙,一炷香的時間,藥已熬好。
酸、苦、甘、辛、鹹五種不同的味道由內而散,那苦味兒彌漫在整間鋪子裏,正當白掌櫃要一飲而盡時,季子棠挺身而出:“還是我來吧”。
沈灼微微一愣:“那可不行!是藥三分毒,我可不能讓你冒這個風險”從白掌櫃手中一把將碗搶過來,好在沒有盛的太多,也不至於浪費到溢出來。
說要找偏方的是她,為皇三子治病的也是她,這藥不管於情於理都應該她喝,自小她就怕苦,每次生病,能熬能撐的時候,她堅決不會喝藥,除非一連幾個月不見好時,才肯喝藥以作緩解。
是藥三分毒的這個道理她心裏明白,淡淡的複笑,嘴角微微莞爾,言:“沈灼你給我找些甜的東西來吧”季子棠可不想在他麵前出醜,有意把他支走,中藥的氣味實在難以下咽,她捏著鼻子,聞不到刺鼻的氣味,喝下去也就不會太難受,仰頭喝前又思索了一番,心裏鼓起勇氣,一股腦連渣都不剩的全喝完了。
沈灼倒沒能找到什麼甜的東西,他隻從後廚房找到了些李子,吃甜的東西,會將藥性融化,而李子偏酸,除了能解口,對於藥性也沒有什麼影響。
當他從廚房再次回到前堂時,季子棠被苦味衝過心尖,惹得她頻頻跳腳:“真是苦!”。
季子棠迫不及待的伸手拿了一個李子,一大口咬下去後,才解掉口中的異味,緊接著又被李子的酸味衝滿整個口腔,滿口的香牙似是要倒坍:“你...你就不能...給我拿點甜的東西來嗎!”酸味襲來她的五官都要糾在一起了。
二人打情罵俏全然不顧白掌櫃在身邊:“咳咳!”他也年輕過,當年為了娶到夫人,也真是煞費苦心,但好歹不管做什麼,礙於一個大男人的麵子,總會背著人麵,哎,看來是他老了,現在的少年少女原來都是這麼的大膽,毫然不顧左右。惹得白老也是有些麵紅耳赤,不過當前,他心裏頭更關心的還是方子有沒有問題。
季子棠微微含笑,可臉上泛起的紅光卻無處躲藏,少女含春的模樣當真是可愛至極。
“怎麼樣?可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一碗湯藥下肚,除了苦澀,倒沒有特別的不舒服,白掌櫃拉過她的手腕,摸了左手脈,又摸了右手脈,還叫她伸出舌頭看看舌苔,明顯是有些血瘀的症狀。
白掌櫃再次端詳手中的藥方,看來還是需要原味藥材,可是其中有一個名叫“鬄草”,甚是難得,在京中它隻生長在蒼岩山上,此山名在關險,而秀在蒼岩。蒼岩之秀在於山奇、石怪、林異、境幽,藥靈。山前,流水滌魂;穀中,檀香沁肺;泉溪,清韻自流;懸上可入雲表,壯同劍閣,並絕龍門。雲霧繚繞重巒無際,一淩絕頂竟至桃源。
很多青囊、懸壺聞靈藥之名而來,山上烏藥、牛黃和桑葉等一些常見的草藥隨處可見,然而相對於蟛蜞菊、金沙藤這種罕見藥材就不太好尋了,不過她隻認一句話:“功夫不怕有心人”隻要堅信,鐵杵總該是能磨成針的吧。
“明日我進山去采一些鬄草回來”她可等不及白掌櫃的明日啟程,眼看時間還早,如果現在奔去蒼岩山,手腳麻利一些天黑前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如就讓我進山吧”莫不說山路陡險,她一個女孩子進山,但凡碰見凶殘野獸那可如何與她家人交代,一命償一命,他一個老叟的命,怎麼可能抵得過花期少女的麗質:“不行!山穀崎嶇,老夫萬不可答應你”。
季子棠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幾分懇求:“幹爹,您就讓我去吧,我家中突變,幾位兄弟虎視眈眈著掌房大權,如果我身為男兒,自然不用徒添這些煩惱,現今家裏的情況,隻有我那個不會說話的弟弟尚且能夠扭轉,要是再過幾日,怕是家中的天可就不知會怎麼樣了。您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不讓幹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