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住頭，敢這樣對待我的也隻有李萌萌那個死丫頭。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千層餅，還有現榨豆漿，放糖的喲，快起來吃！”
“我不想吃，我想睡覺。”
“早餐不能不吃，不吃早餐會胖死的。”
“你放在那兒吧。”
“不行，得現在吃。”
“你吃吧。”
“我減肥，就不吃了。”
“……”
我披散著頭發坐起來。她一臉興奮加期待，剛張嘴，我就搶著說：“是的，你聽到的都是真的，最後那個人死了。就這！”
如此好心加不依不饒，肯定是為了打聽昨晚的事。
“我要聽詳細的，越詳細越好，從頭講起，快快快。”
她雙手托腮，做傾聽狀。
我長歎一口氣，逃得過今日也逃不過明日，砸吧一口豆漿，開講了。
李萌萌是我的同學加老鄉，在心外科工作，在這家醫院，我們是比親人還親的關係。她八字比我好，馬上要結婚了。
“哇，你膽子真大，碰到這種事還敢往太平間跑……你仔細看了萬生的樣貌沒，簡直是個大寫加粗的帥啊！”
仔細回憶回憶，在天台的門那裏看到他的正臉是帥的，額發長及眼睛，精瘦頎長，那一瞬間完全讓人想不起他是個常人口中的傻瓜。
李萌萌小嘴一撇，“可惜了，有這樣的病，加上這種工作，帥也完全博不了好感。”
李萌萌的注意點和常人真不一樣，誰會對有這樣的病和做這種工作的人的相貌這麼留心？
“剛才我在食堂後廚看到他被那個胖大勺拿著大勺驅趕，覺得他好可憐，以後萬師傅要是不在了，連個仰仗的人都沒有，他可怎麼辦啊！”
我怒道：“胖大勺為什麼要驅趕他？他也算我們醫院的員工啊，胖大勺怎麼能這樣做！”
“好像是說他不應該到後廚來，看見晦氣。以前都是他們食堂的人把他和萬師傅的飯打包好送過去的，今天估計忘了，他就自己來了，給他的飯菜都涼了。”
他們父子倆就在太平間的雜物房吃飯，我不記得有看到微波爐。
中午，我特意去食堂吃飯，看了看胖大勺在的窗口，特意在他窗口打菜。
我想了非常多的給他點顏色看看的方法，最後都放棄了，因為不管他怎麼倒黴，他都會怪到害他沾了晦氣的那個可憐孩子身上。我若替他出頭就是害他。
到便利店買口香糖，看見櫃架上的盒飯，讓店員加熱了兩份，給他們提去。
萬師傅見到我挺驚訝的，估計平日也沒人來跟他打屍體之外的交道，聽說我那兩盒飯是給他們帶的，有點受寵若驚，“我們習慣了一天吃兩頓飯……多謝多謝，晚上我們一定好好吃。”他還特高興的叫萬生出來，“來，謝謝高醫生。”
萬生不抬眼，不說話，躬了躬身子。
我說：“都熱好了的，現在趕緊吃，放到晚上不僅涼了還有可能餿了。”
萬師傅擺手，“不礙事的，用熱水泡泡就好。”
“您這沒有微波爐吧？剛好我們科室新買了一台，那台舊的還能用呢，我們都說扔了怪可惜的，不然您二位替我們用了吧？”
“你這姑娘，幫人還幫得這麼謙虛，”萬師傅的拘謹之情好轉不少，“我們這兒沒什麼好事，沒人愛往這兒跑，你是個好姑娘。”
我嗬嗬笑兩聲，“都是同事，互相幫助應該的。是我給您送過來，還是讓萬生跟我去拿？”
“不勞煩你送，讓萬生去取吧。”
我本來走得很慢，萬生怯怯地跟在我身後一段距離，走得更慢。
我拐出長廊，找了個長椅坐下。
萬生跟過來，在遠處低著頭，側著身子，筆直地站著。
我拍拍椅子，示意他也坐下，他竟然坐下了，雙手放在膝蓋上。
我問他：“你不怕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