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顏公子一個養子竟然有這麼大能量呢!”清河公主道,她想不到外麵的世界竟如此靡費,自己的父親清河王一輩子清廉節儉,如今即使貴為攝政王也沒有如此瀟灑過,更是每天勤勉工作,甚至連自己的教育和婚姻大事都不曾管過。反倒是太後可憐自己母親早亡,經常對自己的起居飲食多加照顧。
“那還用說了,這世界就是看臉的,看顏老弟粉麵桃花的樣子,哪有人會不喜歡,收為義子也是一樣的,我看比一般的庶子還強些呢!”穆華川說道。
“哎呀呀,大家就盡管吃好喝好玩好就好了,幹嘛想那麼多呢!”盧小宛道。
須臾之間,菜肴酒饌陸續上桌,幾個人開始玩起了酒桌上的遊戲,那氣氛真是惹人豔羨,公子們少年意氣,公主更是不知愁滋味,世間一切貧窮,戰爭,恩怨都與他們無關,他們恣意瀟灑,任性妄為,仿佛如瑤池的仙人一般。
那邊盧小宛和朋友們推杯換盞,縱情享樂,這邊盧建陽和杜紅雲這一對恩愛鴛鴦卻遊賞起了洛陽城的寺廟。原來杜紅雲今日也身著男裝,藏匿在諸公子之中,她見到自己的心愛之人指揮著一對對的騎兵,(盧建陽今日負責皇家的安保工作),又忙來忙去,那嚴肅而認真的神情,那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變得光芒萬丈,那一刻她才驚覺,這才是自己要嫁的如意郎君,相比較嬸嬸給介紹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誰能跟盧家的嫡長子相提並論呢?且不論盧家家大業大,單憑盧建陽心地善良,寬厚平和這一點,自己將來就有幸福的保障,何況他相貌堂堂,又對自己有情有義,心機如她怎會錯過呢。
下午皇家的盛會結束了,杜紅雲便纏著盧建陽陪他玩賞洛陽城的各個廟宇。杜紅雲平時在家裏做做針線補貼家用,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果沒有重遇盧建陽,那麼她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度過,更無緣見到今日的盛景,要知道今日的盛事涉及皇家安危,閑雜人等隻能遠遠觀望,而她卻因著盧建陽的緣故,得以全程觀看,她很激動,她甚至看到了身著龍袍的年輕皇帝,還親眼看到了美豔的太後,那太後如今也近不惑之年,卻保養的美豔異常,旁邊的王爺們都是錦衣華服,各個氣度不凡。當時百官皆跪地頷首,而杜紅雲卻悄悄抬眼觀望,那種情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剛剛成年那會,杜紅雲的父親就要把她嫁人,但無非都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她沒有一個看得上的。在她心裏還是想念尚書府的繁華,想念溫厚平和的盧公子,每每提到嫁人,她都是尋死覓活,最後一拖就拖到了十九歲,眼見年齡越來越大,連她的母親都著急起來,而她卻依舊相信命運另有安排。如今重逢盧建陽,可能就是上天賜予她的良機吧。
為了掩人耳目,杜紅雲換上一身男裝,和盧建陽同乘一馬,她從來沒有騎過馬,但是和盧建陽一起坐在馬背上馬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雲兒,你想先去哪個伽藍?”盧建陽微笑著問。
“哪裏大哪裏雄偉去哪裏,反正我都沒有去過,每天在家就是繡花,讀書。”
“你還喜歡讀書啊,真是難能可貴,哎,可惜了你這棵好苗子了,我記得小時候你伴我讀書的時候十分聰明伶俐,比我學得都快,要是一直跟我學到現在,估計也是了不得的才女了。”
“是啊,當時年紀小,就學了兩年多,些許認些子,不至於成個睜眼瞎,現在在家呢就偶爾看些市麵上的戲本子故事之類的。有的時候忙起來想看書也沒時間了。”
盧建陽心中有些慚愧,繼母進門後先是把杜紅雲的母親羅氏趕出家門,又兩年後把杜家父女攆出府去,而自己作為盧家長子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悄悄地躲起來傷心。想到這些往事,盧建陽就有些心痛,如今既然重新尋得她們,自己是一定要好好彌補的。
二人信馬來到瑤光寺,瑤光寺位於洛陽城西的閶闔門內皇家大道北段,由此往東二裏就是千秋門。寺內有五層佛塔,離地高五十丈。
“這是瑤光寺,是當年先皇宣武帝所造,這是一所尼姑廟,其將經殿和尼姑們的住房有五百多間,後宮的嬪妃和宮女常常把這裏作為學佛場所,也有許多名門望族的未婚少女來此寺出家。”盧建陽道。
“我聽聞當今太後的姑姑就是在這裏出家的,正是她向當時的宣武皇帝誇耀自己的侄女,才有如今太後和皇帝。”杜紅雲不禁心想,多麼美的女人都需要契機,當年若不是靈太後的姑母向宣武皇帝極言侄女的美貌,宣武帝也不會把胡太後納為寵妃,胡太後更不會像如今一般,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她的權力甚至有時候都超越了皇權。
“胡太後確實有個姑母曾在此寺出家,不過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但是當年太後冒死生下皇子,卻也是個勇武之人,聽聞太後擅長騎射,也是個女中豪傑。走我帶你繞一圈,這瑤光寺的北麵是承明門,其內的金墉城是魏明帝曹睿所建,往東走是千秋門,千秋門內路北有西遊園,園中的淩雲台是魏文帝曹丕所築,台上有八角井,當年文帝元宏在八角井的北麵修建涼風觀,登上涼風觀瞭望遠方,目之所及可到洛河原野,一會我們也去看看。”
“好的,建陽哥哥,這個伽藍可真壯觀啊。”杜紅雲心想,雖然沒有永寧寺華美,但見是這戶牖梁棟之間,生出風起雲卷的氣韻,這楹柱上的紅漆,屋椽上的雕花,還有那宣光殿前的九條龍,那樣炫目的飛簷朗閣,實在是讓人沉醉。“有朝一日走投無路了,我也要來這裏出家”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好端端的,幹嘛要出家呢!”盧建陽嗔怪道。
杜紅雲咯咯地笑了。
二人又接連去了長秋寺,白馬寺,瓔珞寺等一眾寺廟,洛陽城內寺廟數也數不清,盧建陽帶著她逛了一些美輪美奐的寺廟後,晚上又帶著她來到王子坊,買了許多曾經求而不得的小禮物,又逛又吃,很是開心。兩個年輕的小情侶在一起,無論幹什麼都是那麼地幸福,然而盧建陽的幸福裏卻有著些許不安,因為年後的初十自己將會迎娶蘇家的嫡女蘇可卿,這短暫的幸福是自己給紅雲最後的禮物了,更是給自己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