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大霧尚未消散,布瓦河兩岸,一方的長玓軍隊中央步軍十萬,兩翼騎兵各是五萬,總共二十萬人的北羌大軍,整齊劃一,表情肅穆,視死如歸的神情讓見者不忍,更激發鬥誌,對岸的北羌軍隊也不過二十萬人等,清一色的血紅胡服騎裝,便如秋色中的楓林,紅的紮眼,紅的慘烈,仿佛預示著戰爭的血腥。
長玓陣前的田將軍與途遠二人自不必說,可對岸北羌的將軍,竟是久聞大名的北羌婼陽公主,雖是與男兒一般短衣束發的打扮,身形卻明顯嬌小許多,雖然如此卻無一點女子的柔弱,數十萬人在她身後竟不覺得會淹沒這個女子,挺拔的身姿,倔強而又慈悲。
這是途遠第一次見到婼陽的感覺,慈悲這個詞和後來戰場上的女子完全不同,可嗜血的雙眼中總還帶著些許不忍,就好像一個抓著小白兔的小孩子,想放手舍不得,不放手又害怕小兔子失去自由,總是冠冕堂皇的,可在婼陽這裏毫不違和,這個女子是剛烈的,也是慈悲的,握緊長刀的雙手,不像閨閣姑娘一樣白皙,卻又它自己的美,那是習武多年握久了長刀的滿是傷口和繭子的手,很小,卻有力,每刺破一個人的胸膛,就好似有著若有若無的戰栗,又麻木的進行她手中的招式,顯而易見這位公主,討厭殺戮。
兩軍的戰鼓號角急促不安,隻等將領下令,此時長玓須把握先機,速戰速決,對麵的女子又不容小覷,便率先發聲
“我乃長玓驃騎大將軍途遠請北羌將軍賜教。”
隨時謙辭卻不見得有任何恭敬之意,對麵的婼陽抱拳示意,開口應道
“久聞將軍大名,月烏寨一役膽識過人,婼陽遠在北羌亦有耳聞,隻是不知這位如此受長玓皇帝器重的將軍智謀如何?”
“邀將軍一戰!”
田將軍在一旁小聲囑咐途遠到
“你且放心與她過招若,能生擒最好,若是不能也要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事小心,最毒婦人心,提防她玩兒陰的。”
途遠聽完沒再多說,提起佩劍,駕馬跨進河中,婼陽見此不甘示弱蹬住馬鐙上前迎戰。
兩岸的人馬見各自的將軍操戈開戰,亦按捺不住,田將軍一聲令下,兩軍人馬終是糾纏了起來。驟然之間,鼓聲號角大作,戰旗在風中獵獵招展。若隆隆沉雷響徹山穀,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山原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血腥,血腥的氣味,讓人為之癲狂,雙方士兵不斷地廝殺著,殺戮是能使人上癮的,被戰爭的氣氛壓抑了數日的長玓大軍此刻像得到了釋放一般,不停的廝殺著,那是變態的快感。
途遠與婼陽在鮮血中殺戮,戰袍上沾染著不知多少人的鮮血,還是溫熱的,會流動的,婼陽雖是女子,招式卻一點不落於後,二人一招快似一招,長劍刺破了婼陽胸口的衣襟,長刀掛到了途遠的頭盔,招招淩厲,卻又招招給對方留下退路,誰都不敢貿然下殺手,隻是試探,這場戰爭還長的很,他們殊死搏鬥的機會,在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