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我來自德國——位德國少年(1 / 3)

禮拜天,一覺便睡到可以吃飯的時候。不知室友們中了什麼邪,全都回家加營養了,我賴在學校偷得個清淨。可睜開眼睛整個宿舍空蕩蕩的,顧影自憐,也真有些不習慣。我打開錄音機,一邊看小說一邊聽席慕蓉的詩,朗誦得太感入了,聽著聽著就想落淚。伸手關了錄音機,幹脆唱唱歌在宿舍走幾圈,製造個熱鬧氣氛,錯覺人多也好。

今天天氣真好得讓人叫絕,心血來潮便想去放風箏。於是我背了書包騎車到街上去買風箏,走了好幾條街也買不到。向一個精品店的老板打聽,他推惟鼻梁上的眼鏡認真看我,擺出一副元老的氣概來間我:“小家夥,今天是什麼日子?”“禮拜天。”“什麼季節?”“秋天。”“是放風箏的季節嗎?……”我轉身走了。真是的,講什麼季節,愛放就放唄,誰規定的這一條?賭氣自己買了白紙,又到農貿市場去走了一圈,向賣竹籃的人買了幾根竹蔑,再買了一些零食,便到二橋那邊的江岸去,自己動手做風箏。兒時是在鄉下過的,大人常做風箏給我們放飛,依稀記得一些做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完工,雖是不太好,可是仔細看還能知道它是個風箏而不是紙片。這到底是自己動手做的,多少有些偏愛,橫看豎看還是要說它不錯。

做好預跑的架勢,心裏默數一、二、三我立刻撒腿逃命般地跑。風箏上天了,我還小跑一陣,突然感覺到有人跟著我跑,我沒有低頭下來,以為是小孩子,便警告:“小家夥,別走那麼近,小心我把你一腳踏扁。”

可是這人似乎不聽話,我清一定是頑童了,多可惡,不給點顏色讓他瞧瞧不失日本姑娘厲害。當下厲聲說:“聽見沒有,離我遠幾尺,眼看看行了,待會再送給你,如果聽話……”忽聽到一陣沉悶而憤怒的吠聲,心一驚低頭看去,嚇得差點尖叫,一顆心卡在喉嚨上——麵前站著一條樣子很凶的狼犬,兩眼盯著我,露出一口利牙,我馬上軟下來了,口氣也不硬了,賠笑說:“老兄,有話好說,好女孩不與狗鬥,好狗也不與好人鬥,是不?咱倆無冤無仇,你千萬別給我兩口,我的肉不好吃的,太肥了,不勞動口了……”我不敢亂動,盡量裝一副平和狀,當然也不敢多說話。不時注意周圍有沒有責人相助。也不知此犬從哪裏來,主人是誰,真是的……我正在心裏抱怨看,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喊聲:“保羅……保羅……”豎起耳朵聽聽,馬上轉身跑開,原來它叫保羅。得了機會我趕緊逃命,可剛奔走幾步,保羅又來追我。我不敢動了。

它朝那邊吼幾聲又親昵叫幾聲,守著我不動。一個男孩騎著賽車過來了,是個外國男孩,也許是法國人。他朝保羅吹吹哨子,很瀟灑地騎車繞我一固然後停下,看看保羅又看看一臉惶恐的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抱歉,它嚇著你了嗎?我的保羅和我一樣,喜歡和很多中國朋友玩的……”“要是它與我玩就好了,它沒有一絲善意,簡直是在威脅我的安全嘛。”我心裏這麼想,可臉上還是堆著笑:“沒什麼,我也喜歡和它玩。可是,他對我似乎不太友善。”我說。“是嗎?”男孩笑著看看保羅,保羅很解人意,它先依在他身邊,又走過來看我的衣服,男孩一拍腦門笑了:“噢,記起來了,前天街上有人搶錢包,保羅看到那個人穿的T恤就和你這件一樣……”我這才明白:怪不得,它那一雙眼盯我時就沒把我當好人看。

“請問您是不是法國人?”我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對於異國友人,第一句總是間客從何方來。他搖搖頭:“不,我來自德國。”我再仔細看看他,個兒不算很高卻很結實,灰藍色的燈芯絨褲,一件白色薄羊毛衫,肩上再搭一件紅色間黑色花紋的毛衣,還有一條方格絨圍巾,戴一頂學生帽,一副眼鏡,笑起來很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天真中透出一絲深沉。

保羅站在我旁邊,還是對我不夠友善。我不敢亂動,心裏卻希望這個少年快點把保羅帶走。少年吹吹哨子拍拍保羅的頭,對它說了一通德語,我聽不懂,也許是告訴它我不是壞蛋吧。少年要走了,我假裝友好地對保羅說了一些讚美的話,稱它是一位瀟灑的狗先生……少年笑著搖搖頭:“它不會聽中國話,再有,如果你讚美它是一位美麗而又野性的淘氣可愛的小姐的話,它一定會很高興也很感激。”我暗暗叫苦,誰分得出它是先生還是小姐呀!

少年和狗剛走開,我便馬上狂跑,風箏快要降落了,得跑一陣讓它升得高些。卻不知我這一跑又惹了保羅,它沉悶地叫了一聲便閃電一般過來咬住我的裙裙,一隻腳踏著我的腳,尖尖的犬爪釘在我的腳背上,我很痛卻不敢吭聲。少年一怔,也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但是,他馬上便騎車過來“救駕”。他把車放到一邊,抱住保羅的腦袋,伏在它耳邊說了很多話,全是用德語。保羅疑惑地看我幾眼,將它的腳爪收了回去。少年站起來拍拍我:“好了,不用怕了,保羅一向不會輕易動武的。”他想想,又說:“你為什麼要跑這麼快?”我指指天上,又把手中的紗線團給他看,他愈感疑惑了,眼睛睜得大大地看我,又抬頭看天空。在他的臉上還可以看到一份不民的童真和頑皮。“你在幹什麼?”他很想解破這個謎。我終於找到了東道主的感覺了,得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於是故作學識淵博之狀搖頭晃腦起來:“放風箏矣!”“放風箏?什麼叫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