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

裴母安詳地靠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毯子,眼眸半眯,看著很是疲憊。

而寧寧則站在她身後,隨時等候命令。

見到裴捷走過來,寧寧機靈的上前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大少爺,夫人昨天晚上咳血了,今早醫生來家裏給她打了一針,身子還沒養好,她就非要上這裏來。您,您有話可要好好說。千萬別……別激怒她了。”

她擔心著,要是夫人再受到刺激,可就真說不準了。

裴捷冷嘲,斜睨了寧寧一眼,“邊上待著,這裏沒你的事。”

盡管是他母親下的命令,可將肖兔推下樓梯,導致她的流產的,正是這個小丫頭!之前,他分明親口警告過她,不準許傷害肖兔一分,可她不僅無視了,更是下了毒手。如今,還敢麵色淡然的站在他麵前,對他指手畫腳的?沒分寸!

走到裴母身旁,裴捷刻意挑了一個距離她最遠的位子坐下,隨後,冷漠的抽起了手裏的煙。

“咳……咳咳……”

虛弱的聲響。

裴母手捂著嘴,還沒有開口,又咳出了一絲濃稠的鮮血。

兒子將她扔在家中不聞不問,她一個孤寡老太婆還有什麼活頭的?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清楚自己的身體,最多,也就這幾個月了。

興許,真是報應,她害得肖兔那丫頭流產,如今老天正是要她一命還一命了。她種下的惡果,遠遠不止這些,十多年前,那丫頭的母親被逼死了,她這個老太皮,也脫不了幹係。

老天爺果真是長眼的。

“夫人,您又吐血了!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寧寧焦急的望向裴捷,“大少爺?”

裴捷翹著二郎腿,掐滅了手裏的煙,冷然地走向他的母親,“送她回去。”

裴母顫巍巍地撐著拐杖,艱難的站立在裴捷眼前,“我不會承認肖兔,不會,死也不會。”

見兒子沒有反映,她又重複道,這短短的一句話用盡了她全部的氣力,“我絕對不允許!”

老天要她死,她別無選擇。

可這不代表,她就默許那丫頭。她痛恨雷家的每一個人,即便肖兔真生下了小野種,她也要活活掐死,才能安心閉眼!

裴母的呼吸沉重,緩慢,眼前一陣昏眩,周圍的事物變得模糊不清。突然感到一側身體麻木、無力。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她癱倒在客廳中央。

幾秒後,更是口溢白沫,麵龐也開始抽搐。

急症室前,醫生表情凝重。

“病人大腦裏的血管破裂,導致淤血堵塞,壓迫了一部分神經。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不是第一次發病,恐怕,就這幾天了,你們家屬……”

“你們家屬這兩天就盡量守在她身邊吧。”

醫生的話沒有說完,裴捷不聲不響地轉身離開,走到拐角處時,他麵色沉重的在長椅上坐下。他的母親,也許就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