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鼎沉默片刻,僵著手指撫摸樂沙的頭發,“丫頭,別再哭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才不要你照顧。”樂沙閉上眼,悶悶地反駁,“因為我要照顧你,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姚哥哥,這首詩是誰寫的,寓意真好,我讀一遍就記住了,就好像比著我的心思寫的。”
姚文鼎低下頭,看著她的臉,正待說話突然聽到極其細微的聲響。他心生警惕,抱起陶樂沙向旁邊躲避,“就是你?出征前一夜還與女子花前月下尋歡作樂,你何德何能值得朱顏錦托付?”冷笑聲中,一條人影鬼魅一般出現,流光閃動細長的劍身直直射向姚文鼎眉心。
姚文鼎向後避讓,百忙中把陶樂沙往他身後藏,卻不料那丫頭十分倔強,抓緊他胸前衣服隻是不肯。退到牆角,姚文鼎旋身一轉把樂沙放下,一個倒仰截住鬼魅般追擊過來的人廝殺到一處。
自從姚文鼎融合樂沙功力後,覺得頗有進境,身法輕靈,內力悠長,手無寸鐵和這人戰到一處,十招以後基本壓製住他的攻勢。衣袂掠過發出聲響,身形一閃,園中出現另外一個黑影,十指張開尖銳的利器割破空氣阻力,化作漫天飛雨射向姚文鼎全身大穴。
姚文鼎不避不讓,伸手一招,呼嘯而來的暗器悉數碎裂。陶樂沙在他身後看不分明,以為他躲避不及,尖叫一聲撲過來,在她起身瞬間,那黑影正好甩出第二波暗器,纖巧的身體撲進猝不及防的姚文鼎懷裏,“啊。”慘叫聲中陶樂沙的血濺到姚文鼎臉上。
姚文鼎顫抖著手抱住她,看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無限依戀的望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發出一聲悲歎。他抱著樂沙,騰身躍起半空中袖子一甩把暗器丟還給偷襲者,悶哼聲中他已落身園外,迎麵撞上飛奔而來的墨傾。姚文鼎覷他一眼,轉身向府外奔跑,“你,你帶她去哪裏?”
“宮裏,最好的大夫在宮裏。”
朱顏錦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隻看到臉色煞白,渾身是血的姚文鼎,他呆呆站在走廊上,表情茫然中帶著無措。朱顏錦拉住他的手臂用力向隔壁房間拖,“你這渾身都是血,也找個大夫看看。”
姚文鼎站著不動,眼珠轉了轉,看向朱顏錦道:“我沒事,都是她的血。”
“怎麼回事?府裏進刺客了?就知道大開城門的結果,難免混進來牛鬼蛇神。”朱顏錦搖頭。“以後城中的守備加強,你府裏也多配置些人,此類事情今後怕是不能避免。”
“是我大意,拿人練手不慎殃及無辜,早些解決就好了,沒想到···”
“受傷的是女子麼?”
姚文鼎一怔,緩緩點頭。
“是你喜歡的人?”
“是我要娶的人。”
“不喜歡幹啥娶?可見心裏還是喜歡的。”
姚文鼎倍感苦澀,他記憶缺失,對人處處設防,全無真心。陶樂沙即便為救他付出所有,也得不到他全心信賴,或許墨傾是對的,他就是疑心過重。“如果還有機會,我會嚐試著喜歡她。”
朱顏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善念起,步步生蓮,她會逢凶化吉的。”
兩人說著話,身後的門打開,大夫走出來,看到朱顏錦急忙上前見禮。
朱顏錦抬手,溫和的說:“穀大夫不必多禮,病人怎樣了?”
穀大夫神情肅穆,“很嚴重,病人原本體虛,調理的甚是不妥,這次傷口深可見骨,出血又多,能不能活著就看她的命夠不夠硬。屬下去開個方子,熬過這兩日大概就沒事了。”
姚文鼎忽然感覺頭重腳輕,眼前空茫一片,心裏說不清是悔是怨,徑自走進房中。望著躺在床上,臉色青白閉目沉睡的陶樂沙,輕聲說:“若不是你把功力給我,你不會這樣慘,笨丫頭,連命都沒有了,還要愛做什麼?”他伸手,輕撫過樂沙的臉頰,感受著掌下暖暖的觸感,“好好活著,給我一個實現承諾的機會。”
朱顏錦跟著走進來,在他身後打量陶樂沙,白發紅顏,秀美的五官稚氣未脫又帶著莫名的滄桑,“這是個有故事的女子吧?”
姚文鼎沉默了一會,緩緩道:“一個至情至性的傻子,就像追日的誇父,為了心中所想,不計生死,我總想不通世上竟有這樣執拗的人。”
朱顏錦看他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滿臉憂色地問:“明日的行程是否要取消?你總要等她醒過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