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廝殺在繼續(1 / 1)

“散彈~佛朗機炮換裝散彈!”潘玉柱貓腰躲在牆子後的射擊孔裏,一麵高聲叫喊指揮炮手。

塞滿了鐵屑、鐵珠子的炮彈沒塞進炮膛裏,並在一瞬間被急速射出,衝在最前麵的清軍士兵,用肉眼似乎都能看到那成千上萬發子彈形成了的一片黑幕,彈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入了清軍軍的戰線。前排的士兵有的連頭盔帶臉一起被打成肉醬。渾身上下被打出幾十個血窟窿的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一頭栽倒。其餘剩下的人也都被打入了幾顆、十幾顆甚至幾十顆子彈,甚至整隻手的皮肉都被刮去,露出森森白骨。

清軍與大明交戰多年,對於如何減少火器造成的傷亡還是積累了一些經驗的。他們衝鋒時的戰線不是很密集,為了避免火器的殺傷人與人之間的間距也比較大。但是潘玉柱鎮守的這個堡壘位於兩條河流交彙的喇叭口處,清兵越往裏衝,空間越小。士兵們會不由自主地慢慢聚攏,結果正好成了佛郎機和寇菲林的活靶子。

嶽托畢竟不是莽夫,在被病魔折磨得失去理性之後,很快又恢複過來。眼見八旗兵被轟的血肉橫飛,嶽托立刻傳令撤退。雖時撤退,但絲毫不亂。同時濟南城頭也響起“大明萬歲”、“大明威武”的呐喊。

“爾等再這裏深挖壕溝,阻斷城內與外界的聯係!”嶽托說道:“一旦南蠻子要突圍,你們就強弓硬弩把他們射回去!”

“喳!”

嶽托一勒馬頭,與一隊親兵朝北門方向而來,在這裏,生死之戰依舊繼續,巴米台正動用鐵頭軍向北門發起第三次進攻。

“鐵頭軍”是努爾哈赤的得意之作,由兩部分組成:一是“鐵頭子”,每個人身上都披著兩層鐵甲,馬的身上也披有一層,衝殺起來威猛無比,無人可敵。二是“鐵甲車”,車頂以生牛皮蒙住,矢石都很難擊穿;其四周又裹鐵,前邊則配以利器,用來撞擊城牆;這種車再架到雲梯上,又可以直接撞擊城牆的高處;每部“鐵甲車”裏還藏有“鐵頭子”,一旦靠近了城牆,這些“鐵頭子”既可以用弓弩傷人,又可以用鐵鍬掏挖城牆,用大斧挖鑿城牆底部。

城上的指揮馮館一聲令下:“放擂石滾木!”無數的擂石和滾木便從城堞口一齊砸了下去,隨即就是一聲聲的慘叫傳上來,城下腦漿、鮮血彙成一大片猩紅。

馮館來不及高興,他朝堞口向外一望,隻見不少韃子兵已經衝到了城壕邊,急忙大叫:“放箭!”排箭飛射而出,城壕邊立刻留下許多韃子兵的屍體。

就在這時候,鐵頭軍卻充分顯示出了它那無比的威力,雖然也有“鐵頭子”和“鐵甲車”被箭矢射中,或者被礌石滾木砸到,但其它的“鐵頭子”和“鐵甲車”依然不後撤半步,反倒更加凶猛地向前推進。當這些“鐵頭子”、“鐵甲車”以及眾多的韃子兵越過城壕,衝到城牆角下的時候,城上的火器打不著、箭也射不到——“鐵頭子”們有的向城上發箭,有的挖城牆,架在雲梯上的“鐵甲車”有的狠狠地撞擊城堞。

“萬人敵!萬人敵!”馮館嘶吼著,不顧滾木上紮人的尖刺,親手將一截滾木扔下城頭,滾木砸在鐵甲車包了鐵皮的脊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

哧哧哧~~數百個冒著黑煙的木櫃從城上落下,清軍中的老兵一看到這東西,再也不管什麼軍法,扔掉手中的兵器、撒腿就跑。老兵們知道這種鐵球叫霹靂炮毒火球,是萬人敵的一種,內部除了火藥外,還有巴豆,狼毒,石灰,瀝青,砒霜等物,爆炸時產生毒煙,中者口鼻流血,渾身奇癢不止,就是抓破頭皮也無濟於事,最後不是自殺就是全身潰爛而死。霹靂炮毒火球太過殘忍,不要說被這種武器擊中,想想都不寒而栗。

鑽在城牆下的鐵頭子和鐵甲車裏的清兵發現的晚,結果無法逃脫,吸入大量毒氣和帶毒的碎片所傷後,中毒的士兵痛不欲生,在地上打著滾淒厲慘叫。他們扔掉頭盔,拚命撓抓自己的臉,可即便是抓到血肉模糊也無法止住那鑽心刺骨的狠癢。一個摳瞎左眼的士卒臉部滿臉鮮血,用力扯著自己毛發,狂叫亂跑,如同鬼魅。

巴米台緊握大劍的手發出咯咯聲,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大而泛出白色,他見到幾個明軍士兵抬出一塊巨大的條石,狠狠地砸在一輛鐵甲車上,轟的一聲,鐵甲車被幾百斤重的條石砸扁。

“下一牛錄,給我衝!”巴米台舉起馬鞭,正要往下揮,忽然,另一條馬鞭從一旁伸出,將他的胳膊抵住。“誰?”巴米台扭頭一看,隻見嶽托臉色鐵青地看著他。

巴米台以為嶽托是因為自己攻城不利才臉色難看,趕緊說道:“主子,我這就親自上陣~”

“不必了!”嶽托搖了搖頭,“鳴金收兵,今天不打了!”

“喳!”

鐺鐺鐺鐺~~隨著金鑼聲響起,各處清兵徐徐退去。

“呼~~”馮館趕緊將手裏一個已經點燃的鐵石榴扔出牆頭,才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終於扛過一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