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回過身,目光清清淩淩的,像是兩麵照妖鏡:“不可什麼?怕我會死嗎?”她哼笑兩聲:“就算是死了,我也沒什麼好怨怪的。”
“王妃!”魏荀還欲再跟。
夏清猛地拔高語調:“誰再跟來,別怪我翻臉無情!”
魏荀被她的聲勢唬住,一時不敢近前,就這一猶豫間,夏清已經走入了北狄王宮。
怔怔望著她消失的方向,魏荀腦子一片混亂,甚至不知該去派人救她,還是就這樣放任她自生自滅。
沒有一個人女人,會像她這麼任性,在大年宴上,他就體會了一把。
一個有夫之婦,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相交甚密,不但不覺得羞恥,反而樂在其中。他邀她賞月飲酒,當著三王的麵,她竟然欣然允諾。
現在,明明要離開北狄的人是她,甘心情願自投羅網的人也是她。
魏荀不知該怎麼麵對她,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難住了。
北狄王宮中已經一片混亂,懷中的女孩,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將她放在衣櫥高台上,輕聲道了一句“安息吧。”
話落,手臂卻被人用力鉗住,斛律楚邪噴火的眸,直視著她,幾欲將她吞噬:“五公主被你們梁人殺了,你說怎麼辦,要不要以你償命?”
想到女孩死前的慘狀,夏清沉默不語。
她的平靜,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諷刺,斛律楚邪被激怒,用力掐著她的下巴,抽出手中彎刀,擱在她的頸項上:“本將現在就殺了你!”話雖這樣說,他的手卻在顫,怎麼都無法朝麵前的人揮下手中的刀。
“一切都完了……”暴怒過後,是絕望的悲愴,他驀地扔了刀,用盡全身的力氣擁緊她:“如果王宮守不住,你就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濃濃的血腥氣不斷往鼻腔中竄,她被他摟的那樣近,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無助。
她緊緊回抱他:“我不想死。”
他的身體瞬間僵直,血似乎流得更凶了,身上那麼冷,一點溫暖的感覺都沒有。
斛律楚邪睜著異色的眸,定定看著虛空中某一點。他一生征戰無數,身上的傷口數都數不過來,他從來都沒喊過一聲痛。可現在,他卻覺得身上每一處傷口都在疼,血流得太多,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我不想死,所以,請你守住你的國家,也放我一條生路。”夏清在他耳邊說著,更加用力的抱住他。
斛律楚邪身軀一震,緩緩抬起頭,他的目光一直都很尖銳懾人,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迷蒙幽深過:“你是梁人,為什麼要幫我?”
“在我的心裏,沒有梁人與胡人的區分,在我所居住的地方,所有民族,都是一家人。”
“你又要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