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淩晨三點鍾的時候,清嘉醒過來了,她因內急而醒。這時候她才意識到一件要緊的事:唯一的洗手間是在裏麵那房間裏的。她看看那扇緊閉的門,頹然倒了回去。可是問題不解決,坐臥不安。到後來實在熬不住了,她爬起來,赤著腳悄無聲息摸過去。
先將耳朵貼著門聽了聽,什麼動靜都沒聽到。舉手要去敲門,又縮了回來,半夜敲醒老板跟他說我要借廁所,不如直接去撞牆。怎麼辦?真希望裏麵那個人這時候正好渴醒了,出來找水喝,她就可以趁機闖進去了。
無奈之中她決定偷襲,小心地輕輕地慢慢地去擰門把手,哇哈哈,果然門並沒有上鎖。將門一寸一寸推開,就著從外間漏進來的一絲朦朧的幽光,扶著牆摸過去,摸進洗手間。關洗手間門時弄出了一點細微聲響,貼著門背又聽了一下,外麵似乎沒有異常。這場內急的雨下得隱隱忍忍,因怕外麵聽到那不雅的聲音,打開水龍頭洗手時,也隻肯讓一縷細水謹慎地不出聲流下來。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出聲地笑起來。他不是被驚了好夢,而是一直就沒睡著。
他因為一直在黑暗中睜著眼,把一切都看得很分明。他看著那美麗的白影子,帶著一雙誘人的腿,慢慢地從他床邊過去,像一朵白雲無聲無息從月亮上飄過。
轉眼間,她關了衛生間的燈躡手躡腳再飄出來。大概是不適應新的黑暗,明明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卻腿一歪,摔下去了,本能地哼一聲。
她那一聲哼唧非常輕微。床上的人卻不忍再裝睡了,他坐起來,用一副剛被驚醒的樣子問:“你進來幹什麼?”
她本來並沒有摔痛,卻被他驚得起不來了,坐在地上結結巴巴道:“我,哦,那個,去,已經好了。”天知道她在說什麼。
韋之堯打開床頭燈,跳下床:“還是你睡這裏吧。”
OMG!他隻穿了一件黑色三角內褲!
清嘉嚇得閉起眼睛,連連搖頭:“不用不用不用。”
“誰知道你還會這樣驚醒我幾次!”他抱怨。
等她勇敢地再睜開眼睛,韋之堯已經套上了一件襯衫,扣子卻依然一個未扣。他那樣敞開著自己的致命魅惑,再拎起丟在椅子上的長褲往外走。
當他從還坐在地上的她旁邊走過時,她不知是否該抱住他的腿,請求他留下來,她出去,各就各位。
但他很快走過去了,帶上了門。
清嘉軟著兩條腿起來,爬上了他的床,躺在他剛剛躺過的地方,啊,是他的味道。在這一刻,她所體驗的幸福的味道就是他的味道。
枕著韋之堯的味道和幸福的味道,清嘉這後半夜睡得極好。她第一次醒來時房間裏已經不再是一片黑暗,窗簾上映進來朦朦朧朧的一點光。韋之堯的手機在床頭櫃上擱著,她拿起來看時間,六點鍾。她想可能鄭彙或其他人會來陪韋之堯用早餐,但是應該沒那麼早,她再睡半小時應該沒問題。就那樣又朦朦朧朧地睡去了,手裏仍捏著韋之堯的手機。
再次醒來,卻已經七點了。她趕緊下床,輕手輕腳洗漱,然後踮著腳尖出來。
韋之堯側身向外躺在沙發上,或許是因為被窗簾過濾了一層的曦光,或許是熟睡中的不設防,他的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柔和。她小心翼翼撈了自己的東西和箱子進房間,換了衣服,提了箱子,再次輕手輕腳出來。
沙發上的人猶自安睡,她無聲地走過去。再偷看那張美麗的臉最後一眼,她就真的要走了。
說好隻看一眼的,卻看了兩眼,三眼……還毫無知覺地離那臉越來越近……
那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她措手不及,忙直起身,舉起手晃了晃,倉促地說:“你醒了,再見。”
韋之堯用混沌不清的聲音問:“天亮了麼?”
“是的。不過你還可以回房間睡一下,昨晚上鳩占鵲床不好意思哈。”她嗬嗬幹笑兩聲,“我要早點上山了。”
他依然躺著,她站在他身邊說話,屋子裏光線曖昧,很難不尷尬。
韋之堯沒陪她笑,他坐起來,萬幸這回襯衫的扣子是扣了三兩顆的,他問:“山上有人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