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姑,帶王太醫去大廚房檢驗所有食材,我也很好奇到底為何明明王太醫已經有了判斷,仍舊有人一口咬定今日的素齋宴有葷腥。”曹氏說罷,雙眸直視錢夫人,笑意幽然,流露出寒涼之意。
錢夫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便徹底不將曹氏看在眼裏,水袖一拂,冷嗤一聲,“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這個丫頭又偷偷溜去了廚房,你們大可以將湯底的魚骨魚肉盡數撈出,別說王太醫了,便是換了誰也說不出你們的不是來。”錢夫人這一說,搖擺不定等著看戲的人們一想,覺得是這個道理,立刻又調轉槍頭,等著看蘇府如何給出交代。
雲深見火候已到,嘴角慢慢浮起一絲微笑,柔聲對曹氏道,“母親,既然錢夫人如此堅持,女兒建議當著王太醫的麵請廚子重新做一次。另外不知可否請賓客們一同見證,免得我們被指責有失公允。”雲深的神色溫和,語調平靜,稚氣的麵容上卻有一股懾人的風華,令錢夫人暗暗心驚。片刻之後,她似乎從雲深的話中回過味來,一臉興奮,“對啊,讓兩位皇子也一同去做個證。”
嗬,真是高興不知愁來到。
曹氏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她雖然被撩起了三分火氣,可是也沒想讓姐姐的人被板上釘釘的扣上罪名。現在卻聽錢夫人語調強硬,開口竟沒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當即隱忍一笑,“好,那就依錢夫人所言。蘇府為證清白,還請各位貴客移步。”
雲深趁此機會福了福,攙著那叫淑嫻的小女孩站了起來,“母親,那女兒就先帶淑嫻妹妹去我的院子裏了。”曹氏點了點頭,目送著雲深領著淑嫻走了。
雲深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先吩咐了丫頭給淑嫻準備一些糕點水果,然後讓香雪先陪著淑嫻聊天,自己則借故繞到了玉姑姑的門口。石倩忠心耿耿的守在門口,雲深從窗中望進去,幾個丫頭則專心致誌地向玉姑姑“討教繡活”。玉姑姑時不時煩躁地抬步想起身,可是馬上就被丫頭們團團圍住了,看表情已經非常非常光火。看樣子她是被纏的完全沒脫開身,更別說知道院子外發生了什麼事了。
雲深隱忍住笑意,一臉擔憂地推門而入,“你們這群不知輕重的,什麼時候了還扯著姑姑玩鬧,府裏出了大事了!!”丫鬟立刻跪了一地,雲深揮了揮手讓她們都出去了。
玉姑姑臉上毫不遮掩的得意飛快閃逝,卻被雲深捉了個正著,雲深卻假裝不知。“姑姑,你快去看看母親吧,她現在在大廚房呢,所有賓客都擁了過去,祖母也很生氣。”雲深句句實情,表情絲絲入扣,可惜卻隻說了結果,錯漏了過程。
“小姐,老奴不能去。”嗬,擺起架子了,明明心急的要死,現在竟還要故作姿態。
“姑姑這是為何?母親可是你一心侍奉的主子啊,現在她有難你豈能坐視不理?”雲深情真意切,激憤難抑。
“老奴現下已經將手頭的事情都交還出去了,專心負責教導小姐繡活,怎能僭越,屆時府裏的下人隻怕要指摘老奴貪權。”玉姑姑繼續裝。
“姑姑擔心的有理,我相信葉姑姑也能處理好這些的。你先前不是還說有新畫好的繡樣要給我看?”想跟她玩欲擒故縱,好嘛,那就徹底別去了。
玉姑姑原本隻是在拿喬,沒想到小姐真的不讓她去了,“葉姑姑也能處理好這些”像針紮一般刺進她心裏。原本她隻是想拖延一番,好讓夫人多吃點苦頭,也讓整個相府都開口她這個掌權人是有多麼必不可少。玉姑姑吞了吞口水,幹巴巴地衝雲深笑著。卻見雲深眉目沉靜,從桌上取過繡樣,“這就是新繡樣吧,果然是別致,我拿去給淑嫻妹妹看去。”說完,笑得一臉孩子心性,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雲深眼底墨色流轉,嘴角勾出一絲嘲弄,她特意吩咐了丫頭們不必再纏著玉姑姑。她一邊往那小小姐的方向走,一邊在心裏冷笑,今天這出毒戲就是為了玉姑姑而弄的,她應該應該不會老實到忘了溜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