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陳述之時,沒有怨恨沒有哭泣,沒有委屈也沒有自豪。平靜地像是敘述別人的故事,可任誰都可以聽出她話語之中滿腔的熱血和心痛!也正是這樣隱忍地痛,滲入每一個有良知的骨血中!
司徒鈺的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麵,脊梁骨卻挺的筆直。
爺爺,若是司徒一脈因我慘遭滅門,您不會怪我的對麼?我們的鐵膽衷心他看著,我們的忠君護國他也看著,可最後卻要屠殺我滿門。這樣的昏君,我們還護著幹嘛?這片土地的百姓,僅憑我們這幾個,又如何護的住?
“皇上——”下跪的官員不少,可都不敢說一句。
大殿一片寂靜。
良久,建安帝的聲音才在大殿中響起,他對跪在階梯下的司徒鈺說道:“司徒鈺,你抬起頭來。”
司徒鈺聽了,並不動彈。
見司徒鈺沒有依言抬頭,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又說了一遍。“司徒鈺,朕讓你抬起頭來,難道你沒有聽見嗎?”
龍顏大怒之下,司徒鈺依舊沒有動彈。
隨著她一起跪下的官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終按捺不住小心地議論起來。
“好大的膽子,皇上兩遍聖旨都不照遵……”
“是啊是啊,她要不狂妄,怎麼能讓兼蒼都誠服?若是不狂傲,又如何有膽量說話剛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話語?”
“……”
楊照知道建安帝幾年來,習慣了唯我獨尊,早已經沒了耐性。今天能夠重複兩邊,難得!他扯了扯司徒鈺的袖子,可她並不為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
同為將軍,他自然能夠切身體會將軍的痛苦。同為軍人,他也明白她心中的痛!
司徒一門為了天寧社稷,做出的犧牲完全不遜於程家。當年程家帶頭造反,先帝攘外,司徒青雲禦內,若是他們對這王座有興趣,恐怕這天寧就該姓司徒了。
今日程延瑞和段文公然汙蔑司徒一門,皇上不僅不出言製止,還大有滅司徒的意思。這如何不讓人心寒?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人盡皆知。可先帝在位已經許諾,司徒永世為將,不可屠殺司徒一門任何人!此時此刻,皇上卻動了殺念。
她說的對,司徒一門到了她這一輩,隻剩下三個女娃。司徒玦女扮男裝戍邊多年,也因為常年征戰,落下一身傷。帶著榮譽歸來,皇上卻以欺君之罪論處,還是太後力排眾意,將她許配給世子程玉白才保住她一條性命。
而今日,司徒鈺也要再次麵對這樣的絕境麼?難道天寧的氣數,真的盡了……
“皇上——”楊照豪邁利落,“司徒將軍也是一事情急才觸怒聖上,可司徒將門鐵膽衷心,天地可鑒,絕不可能會通敵叛國。還望聖上明鑒,莫讓親者痛仇者快!”
“聖上明鑒——”
嗬,好一個親者痛仇者快,這不是明顯的含沙射影,影射段文和程延瑞麼?
段文突然陰狠道:“欺君犯上,又通敵賣國,這種人,再也才華也隻是個禍害,該殺!”
“誰說該殺的?”段文聲音剛斷一個懶散的聲音從大殿外響了起來。緊接著基友尖細地太監報敬王到、兼蒼太子到、鎮國公到。挽側妃到。
程炎恪依舊是一身烈日般灼眼的紅衣,輕搖羽扇,一副怡然的樣子,走到了司徒鈺的身邊。將折扇遞給身後的蘇晉,雙手扶著她起來。輕輕在她耳邊道:“有我在。”眼神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司徒青雲和兼蒼向建安帝行禮後便退到了一邊,此刻不是他們說話的時候。
按照律例,敬王上朝百官該向他行禮。可敬王無能根本就不配,再加上他從不計較這些,這禮也就免了。為什麼今天看見他上朝,不行禮便覺得那麼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