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虛情假意(1 / 2)

靈堂內,肅穆和哀傷充斥著整個房間。

跪在靈位前的眾人,身上都帶著輕重不一的傷。蘇晉帶來的人馬,率領著眾人殺出了包圍,也隻能是帶回傾心的屍首而已。

傾心的後背全是血窟,可是也不用止血了。月貌給她換衣服的時候,臉蒼白的幾乎不像話,甚至還嘔吐了好久才恢複過來。

而子蕭,在殺出包圍的時候便倒下了,他們也不知道是迷 香發揮了作用,還是傾心的死,對他打擊太大。

倒下了反而更好,從傾心救他到她死,他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挽暮早已經泣不成聲,程炎恪需要花好大的力氣才能抱住她不摔在地上。司徒鈺是個鐵血冷酷的人,雖說和傾心的接觸不多,但此刻,眼眶紅彤彤,眼淚怎麼逼都逼不回去。

甚至對她心存芥蒂和防範的昭澤,也被絲琴扶著站在了靈堂上。

靈堂上沒有一個人在哭,就算眼淚流的再洶,也沒人敢哭出聲來。因為傾心是帶著笑離開的,他們也必須笑著送她離開。

忽然,整個人空間冷了下來,氣壓也仿佛低了許多。回頭,在看見子蕭站在門口。

他依然是一身湛藍色的衣袍,星眸朗目,鼻梁高挺。他衣衫齊整,已再是傾心離開之時的失魂落魄。依然是謫仙一般的超脫和淡然,他是他臉上的春風,是徹底的失去了。

他昂首闊步,直直地朝傾心走來。

司徒鈺覺看著子蕭的臉卻是模糊了,他臉上的傷口似乎還在流血,亦或者那是晚霞的光暈,那種紅色掩蓋了一切。再望向窗外,果然是有一輪血紅的落日,半天紅霞,幾乎是貼著地平線,好像天與地合在了一起一般。入眼的,全是紅……

薛客輕輕地推了她一把,她才回了意識,退出了靈堂。再回首,正看見子蕭兀自鎮定的臉,手卻是在顫抖地掀那蓋著傾心的白布。

血色漫天,萬物肅穆,西風又起。

突然一聲驚如悲吟的哭嘯起:“啊——”

子蕭仰天悲鳴,心中似有百般的愁苦和不舍,都隨著這一聲悲鳴爆發,直上雲霄……

願他的心,天知,地知,她知……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誰道英雄無淚,誰說英雄無悔,隻因未到傷心處,隻因為看不透,得不到……

司徒鈺肚子突然難受的厲害,她見過的生離死別不好,她自己經曆的也不少,可為何這一次,她感覺自己比死還難受。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累了,真的累了……

她將頭深深地邁進薛客懷裏,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狐狸,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我明白子蕭大哥的感受,如果躺在那裏的是程炎恪,我也會這樣的。”

薛客打了寒顫,抬頭正對上程炎恪拿到殺人的目光,他覺得他全身都要僵硬了,我的姑奶奶唉,你往我懷裏鑽也就算了,你別詛咒小恪恪死啊。他伸出手在程炎恪目光淩遲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柔聲安慰:“過段時間就好了,都會過去的。你是將軍,你還要統領大局,不能哭啊。”

其實不是因為她是將軍不能哭,而是他根本就不會說話了。

司徒鈺哭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見的事情,這事情比他見鬼的概率還要高!試問他怎麼懂得安慰她?!

這一聲“統領大局”,把程炎恪給刺激醒了。

是的,此刻司徒軍人心不穩,正是赫連雲鵬出擊的好時候。他們不能慌,更加不能亂!否則,攏錫城一定守不住了!

眸光不知不覺中也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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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沒有月的夜,又是一個不眠的夜。

挽暮和程炎恪站在門口,看著一直抱著骨灰龕的子蕭。

落日之後,張謀作為傾心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提出火化,隻留下她的骨灰。曾經和他說過,她喜歡自由而不受約束的生活,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玉山,將骨灰葬下玉山。而如今,他把骨灰交給了子蕭,他相信,子蕭能夠更加明白她現在想要的棲身之所。

子蕭的眸中皆是痛色,幹涸的眼眶空蕩一片。

“傾心死了,有些事情也必要瞞著你了。”挽暮望著遠方,聲音清冷而涼薄,好似夜露般厚重,“邊關一帶的航運和米鋪,其實總負責人是傾心。”

“怎麼會——”程炎恪有一時間的愣住,然後便是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航運和米鋪的事情雖然是她掌管,但是辦事的人皆聽從挽暮的號令,從來都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是以,他認識的,也隻是那麼幾個人而已。

例如,花柳眠的老鴇王姬。

記憶仿佛倒回了那日傾心來找自己的日子。她說,很感激那個幫助她重買會宅子且一直幫助她的,那個時候,她便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麼?亦或者,始終她對自己……命都可以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