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記得那種痛，那種掙紮不得的痛苦，那種呼救不靈的無助，那種被黑色吞噬的恐慌……還有那種要帶著過一生的恥辱。一切的一切，足以將我摧毀。”
已經有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雙頰流了下來。她卻仍舊用平穩而低沉聲音道：“後來，是二師兄救了我。”她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希望。“他單槍匹馬地闖了進來，將我的從那個黑暗的地方解救出來。我也不知道，一向孱弱地他，如何有那份本事將我帶出牢籠。直到我看到他和蘇晉全身是血，幾乎要死掉的時候，我才明白。一個人若想做一件事情，就應該把性命豁出去。”
星羽的骨節嘎吱作響，眉頭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挽暮說的那些事情，他從兼蒼口中套出一切，可卻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她發生這一切的時候，正是他離開她，前往舒麗的日子……
他的心，痛的幾乎要窒息。
可怕的是，挽暮似乎還有話未說完。
“星，我曾經對天起誓，若是我在遇見你的時候，還愛著你，那麼我就會原諒，接受你。所以，你來江南找我，你一路保護我和鈺姐姐，我感激你，可是，那早已經不再是愛了。”
星羽錯愕。
挽暮的心似乎在滴血。“知道二師兄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與他相處的幾年，我早已經愛上了他。我心中所念所想都是他，不再是你，對你，隻不過是當初未了的執念。如今，我再度進京，踏進了皇宮。我才明白，我今生今世都是敬王側妃，縱使他已經過世。仍是要守著這頭銜，活一被子！”
挽暮終究是沒忍住，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卻始終不願意它落下來。“星，我愛的是二師兄，是那個在危難關頭總在我的身邊的程炎恪。而不是你！你聽明白了？”
星羽隻覺得他眼中有一團火苗在亂竄，進宮之後，他多次去長孫的寢殿找她，她總是避而不見，就算他強迫她見他，她也隻是匆匆說幾句話便催促他離開。他隻當她是擔心他的安全，或者是有什麼不得已苦衷。卻想不到，從那時候，她便斷絕了兩人的路。
最後隻是看著挽暮的臉，那張一般隱匿在黑暗中的臉，早已經沒有了溫婉，沒有了端莊，隻有一股受傷的倔強，一種決解的殘忍……甚至還有一絲報複的快感。
他居然不知道，顏兒……恨他！
“顏兒……”萬千的言語，想要告訴她，卻在喊出她名字的時候便製住了。他居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且，他在一瞬間，似乎失去感覺……
他沒有痛，沒有傷心，沒有悲哀……隻有空白，無止境的空白。
挽暮鬆開他的手，幾乎是頤指氣使道：“離開這裏，回你的舒麗去。江南的日子，隻是一場夢，你圓我的一個夢。而如今，夢醒了，我們應該各自麵對各自的人生。”
她好像率先離開這裏，好像此刻能夠抱著鈺姐姐哭異常，更加想要緊緊地擁抱眼前這個人……可是，她不能。她必須堅強的站在這裏，解決所有的問題。將這個愛她大骨子的男人趕走，將這個男人逼到絕境，才能……
“顏兒。”星羽再次呢喃出她的名字，緊緊地抱住她。
挽暮的心一緊，身子也跟著僵硬起來，雙手垂在兩側。兩行清淚落了下來，滴在了心尖上。
“對不起。”他沮喪的開口。
對不起，沒有一直陪著你，也不能再陪著你。
對不起，沒能保護你，現在能保護你了，卻發現你根本不需要我了。
對不起，我曾經錯過你，曾經那麼深深地傷害過你。
對不起……好多好多的對不起，卻不想聽你說原諒。
顏兒，我好自私是不是？自私的想要占有你，卻從來沒有為你想過。從來都沒有問過你想要什麼，從來都是讓你跟著我為你決定一切……
挽暮的心牆，在一瞬間塌了。
“顏兒，顏兒……”他抱的更緊一些。“我走……”
他鬆開她，果斷的離開。
一步，便徹底地融入了黑夜。那麼冰冷的黑，那麼沉重的黑，那麼的孤寂的黑……
若說程炎恪屬於妖豔紅，兼蒼屬於沉穩玄，那麼星羽，無疑是凝練黑……
那麼孤傲那麼冷漠的一個人，偏偏喜歡上了她。
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