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變故來得突然,雲七夕不得不改變線路,先回了京城,以後再找機會去北狄了。
楚淩雲說,“我原本是打算跟你道別的,如今看來,我得跟你一起去京城了,我不放心你。”
他的視線看著單子隱上馬車。
雲七夕明白他心中所想,微笑道,“我們大燕京城自然是歡迎你,隻是不要耽誤了你自己的大事就好。”
楚淩雲回過頭來,暖暖地看著她,“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大的事。”
這次再見,他真的很直白,甚至不避諱其他人。雲七夕除了感動,並不覺得難為情,他們是坦蕩的。
在半路休息的時候,雲七夕戴上手套和口罩朝雲攬月所在的馬車走去。
楚淩雲攔住她,“我去吧。”
雲七夕搖頭,“你畢竟是男人,男女授受不清,總是不太方便的。”
說完,她固執地親自上了馬車。
馬車裏,雲攬月躺在軟墊上,單子隱坐在她身邊,靠得很近。見雲七夕上去,他讓開了一些,腳下的鐵鏈發出聲響。
其實雖然他與她從來都是對立的,可是此刻看到他這般模樣,還是忍不住唏噓。
她想起那個除夕夜,他一副“時合歲豐”的字得到了單燁的誇獎,迎得了滿堂喝彩,那時他是多麼威風,而此刻,他卻成了階下囚。
不得不說,命運真的很像一盤棋,明明一步一步都盡在自己的掌控,可最後卻發現前麵的一步步其實是把自己困入了死局。
雲攬月迷迷糊糊中喊著“子隱哥哥”,單子隱傾過身去,伸手為她擦汗。
因為雙手有鐵鏈鎖著,所以做起這個動作來有些吃力,可他仍然努力為她擦著,擦得很認真。,
“你不怕染病?”雲七夕忍不住問。
單子隱的手一頓,坐回去,淡淡一笑,“若真是這樣,那就是老天爺垂憐了,要讓我早些上路,這也沒什麼不好的,隻是我不能拖累她。”
雲七夕收回為雲攬月把脈的手,不禁感歎。
“人總是在患難的時候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如果早些看清,如果心不那麼大,要的不要太多,就會很容易滿足,也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單子隱從容地看著她,輕輕勾著唇,“從小,母妃就告訴我,我必須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強,想要什麼,就去爭,去搶。每次父皇一誇他們,我總會得到母後的一頓訓斥,所以從小我的努力,都隻為得到父皇和母後的一句誇讚。後來母後對我說,他們想搶我的東西,我不能被他們搶,她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說到此,他的笑容裏有了幾分苦澀與無奈。
“自小,我懂得的很多道理都是母後教我的,她教我的比尚書房的先生教我更多。她總是很自豪的告訴我,她能母儀天下是自己的本事,我從小就覺得,母後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我也要像她一樣。”
雲七夕默默地給雲攬月喂藥,聽他慢慢說著,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她心中的震撼不小。
所以,人之初,性本善,什麼都是根源的,愛與恨往往都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
或者愛恨並沒有那麼清楚的界線,隻因一份執念,所以愛就無法自拔,恨就更加徹底!
第二天,雲攬月在搖晃的馬車裏悠悠醒轉,睜眼時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恐慌。
“子隱哥哥!”她下意識地喚了一聲。
很快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
她反抓住他的手,摸到了冰涼的鐵鏈,心也跟著一涼,意識在這一刻徹底清醒過來。
她扭過頭,看清了單子隱手上的鐵鏈,眸中一痛。
“子隱哥哥,怎麼會這樣?”
察覺是在行走的馬車上,她艱難地爬起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單子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躺下,“別動,好好躺著,你生病了。”
雲攬月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確是突然間失去了意識,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但看單子隱手腳上的鐵鏈,她也能猜出個七八分,掀開車簾,她看到了前麵的馬車,以及在馬車邊上策馬行走的石小六和戈風,就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心裏頓生一股內疚。
“子隱哥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單子隱渾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到底是誰連累了誰?我與你,不必要清算得如此清楚。”
雲攬月突地緊緊抓住他的手,“子隱哥哥,你不能回去,他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