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一百二十七章:詭譎宮廷(2 / 2)

這麼晚了,是何人不眠,如此吵鬧?

王稽皺了皺眉,循著聲音而去,竟入了一片桃林。四周皆是桃花,卻仿佛沒有出路,王稽隻能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向前行去,那道聲音成了唯一的引路者。

終於,桃花散盡,柳暗花明。

漫天的桃花中,白起身著那件她為他備至的白衣,正站在桃樹下,臉上是輕輕淺淺的笑意,極盡溫柔寵溺。

王稽心神一怔,明知不該被白起的笑容蠱惑,仍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就在腳步挪動之時,身邊忽然暗影遊移,王稽頓在原地,盯緊細看,便見一個婀娜的身影直往白起懷中撲去,隨之響起的,是一片咯咯地笑聲。

雖未看到那女子,王稽直覺便是魏靈,她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扶住胸口,隻覺心越發疼的厲害,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鋪天蓋地地襲來,口中不自覺地喚出了聲,“白起。”

然而,樹下的兩個人似乎並未看到她。他們兀自相擁在一處,彼此間做一些小動作互相挑逗著,在這粉色桃林中,白衣的兩人仿佛神仙眷侶。

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已不知今夕何夕……

“白起!”心口的劇痛讓王稽再也忍不住,大聲喚道,便是這一聲呼喚,將王稽瞬間驚醒,她瞪大眼睛,坐在榻上,才驚覺方才所見不過南柯一夢。

然而,夢是假的,心中的痛楚卻是真實的,仿佛有一個未開刃的刀子在她的心頭用力滑動一般。看了眼滴漏,天快亮了,王稽索性起身找了一壺秦酒,坐在別館外的石階上,猛灌了起來。

自嬴稷透漏魏冉請太後賜婚一事,要求自己向雙方傳達此詔命後,她就仿佛得了心病,已無數次夢到白起與魏靈在一起的情形。

她果然是個心胸狹隘之人,明明一切都是她刻意為之,明明是為了彼此都好,為何還會如此心痛,如此不甘?

又灌了一口秦酒,味覺裏的苦澀與記憶中的苦澀終究混為一處,漸漸地,竟忘記了她的心究竟有多苦了。

天,又亮了。

身邊的兩壺酒已空空如也,王稽將最後一口酒飲酒,倚靠在門上,小眯了片刻。

腦子裏的事太多,其實是睡不著的,然喝了酒總有一點好處,便是可以讓腦子暫時放空,滿心愁悶遁入九霄雲外。

“如何這大清早的,便一身的酒氣?”贏芾的聲音忽然響起,讓王稽從懵懂中瞬間清醒過來。

將七歪八倒的酒壺整理到一旁,王稽笑道,“涇陽君這是下了朝會了?”看了眼東方漸漸升起的日頭,便點了點頭,“也是時候了,我也該去見見念兒了。”

坐了一個多時辰,腿部明顯發麻,站起身的刹那,身子分明踉蹌了一下,幸而被贏芾穩穩扶住。

耳邊,已是他無奈的聲音,“都道借酒澆愁,可你這酒量向來好,如何能澆熄這滿腔愁緒?”

抽出自己的胳膊,將空了的酒壺放入寢殿內,再麵向贏芾時,已是王稽爽朗的笑聲,“酒入愁腸,化作思量,涇陽君怎如此不識情趣,沒看出來我在想人麼?”對贏芾,王稽向來什麼都隱藏不住,索性如實道出。

贏芾便歎氣,“你與白起已不需我多說,事到如今,就算他不娶魏靈,你二人之間還橫亙著王上、母後、舅父乃至齊王,這四人隨便哪一個都不是你們能對付的。除非你們避世隱居,遠走他鄉。”

王稽洗了把臉,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到銅鏡前將散亂的發髻梳理整齊,再配上白玉冠,眨眼之間,又是一儒雅先生。

坐到贏芾對麵,王稽禁不住撇了撇嘴,“你這公子,說話忒得不中聽,沒看到我已經愁眉不展了麼?”

“我何嚐不知我二人幾無可能,我能做出決定,已是不易,你不誇我也便罷了,還不給我一段日子適應麼?”

贏芾搖頭,“你能想開自然最好。誇卻是要誇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般長遠的眼光,且有這般壯士斷腕的勇氣!”

“對了,我今日下了早會便到你這兒,其實是給你帶了一個消息,與白起有關,不知你是否想聽?”

見贏芾躍躍欲試的樣子,王稽便知他是想要告訴自己的,遂道,“別賣關子了,你素來知曉我好奇心重的。既然帶都帶來了,我哪有不聽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