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 第一百五十三章:初顯眉目(2 / 2)

“聽聞前陣子太後壽宴,當晚,在太後的寢宮中,丞相魏冉與新城君羋戎便起有爭執,險些大打出手,若不是太後居中調節,想來兩人便已鬧得天翻地覆了。”

“魏冉與羋戎?”王稽秀眉微蹙。

田甲點頭確認道,“正是。因當時隻有魏冉、羋戎和宣太後三人在場,旁人並不知情,那家老還是在魏冉與夫人閑聊時聽到的。”

兩人一個與宣太後同父異母,一個與宣太後同母異父,顯然是都是羋氏一派的人。這兩人都是盛年,又都位高權重,身份特殊,王稽料想,若不是積怨已久,應不會如此動怒才是。

王稽一直以為,在宣太後的領導下,羋氏一派該是鐵板一塊,卻原來這兩個並無血緣的人果真在各懷鬼胎。

“可知所為何事?”王稽追問道。

田甲稍一思索,便回道,“那家老的嘴極嚴,屬下也是借機將他灌醉時,探聽了幾句。家老說,兩人爭執,似與一個叫趙稟的人有關,具體因為何事,卻不得而知了。不過,先生放心,屬下這就著手卻查查那個趙稟,相信定可以查出端倪。”

“趙稟”這兩個字在王稽的腦中閃過時,王稽便覺得十分耳熟。眯起眼睛,稍一思索,便瞬間想起了此人。她擺了擺手,回道,“不必,我聽說過他,是秦國的鹹陽令。不過,一個月前,他已猝然去世了。”

鹹陽令,是掌管都城行政布防諸事的官職,雖是地方官,卻由朝廷直接管轄。因牽涉君王及國中重臣的安危,事關國家重要機密中樞之地,鹹陽令的人選從來都是由朝廷直接委派的,官職不大,權利很大。所以這一官職,向來炙手可熱。

當年因齊國細作一事,王稽與田單曾被捕入獄,而奉命來緝拿他們的人,正是這個趙稟。而那件事,即便魏冉不是主謀,卻也曾牽涉其中,王稽料想,這趙稟很有可能便是魏冉的人。

“那屬下就不明白了,一個丞相,一個新城君,兩人如何會因為一個死去的人而大打出手?莫非,是那家老聽錯了,亦或者是他猜出屬下的意圖,故而以不實之言誆騙於屬下?”田甲問道。

這也正是王稽心裏的疑惑。

就算那家老跟在魏冉身邊多時,也應不至於有這樣近乎變態的警惕性,若那家老聽錯也便罷了,說是沒聽錯,這便是王稽可以介入的一個點。

無論如何,她總歸是要查一查的,看一看魏冉這塊堅冰是不是當真牢不可破。

“對了,我請田甲大哥幫我留意的各國大才之人,不知可有眉目了?”

聽王稽提起這個話題,田甲頓時泄了氣,他歎了口氣,右手無意識地摘下一片樹葉把玩著,口中道,“毫無進展,是屬下無能。”

“虎狼之秦雖為天下所懼,可其招賢之名卻早已遍及山東各國,讓遊學士子皆趨之若鶩。然唯有心中有丘壑之人方能識得大才,屬下乃一介武夫,粗莽之人,便是有大才之人出現在屬下麵前,屬下也是認不得的,還請先生見諒。”

田甲這般姿態,讓王稽隱隱覺得好笑。其實,她不過是讓他留意一下罷了,倒是當真未指望過他。

自孝公起,秦國自各國招納的賢才不計其數,為首者便是衛鞅、張儀之流。然大才皆有傲骨,一身清高,秦國能識得大才固然是本事,然能讓大才肯放低身段,忠心事秦,才是秦國及秦國的曆代君主真正的魅力所在。

這件事,田甲做不到,王稽也做不到。

“勞煩田甲大哥替王稽備馬,王稽要入一趟鹹陽宮。”

“這麼晚了,到底危險,先生是否需要屬下陪同?”田甲看了一眼已然升起的彎月,同王稽道。

王稽搖頭,笑道,“不必,秦國不比齊國,宵小甚多。秦國律法嚴苛,秦法深入人心,所以鹹陽的安全,我還是信得過的。”

長夜剛起,王稽已驅馬直奔鹹陽宮。因王稽身份特殊,嬴稷曾賜給她一枚令牌,準許她隨時出入,不受任何限製,是以縱然宮門落鎖,王稽一路仍極為順暢,很快便已趕到了嬴稷的寢殿。

說起來,上一個讓王稽隨意出入宮廷的人,還是田地。他給了王稽最大的自由,也給了她致命一擊,他在王稽心裏留下了懷疑的種子,所以不管嬴稷待王稽如何禮遇,王稽待嬴稷仍就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