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秦文睿嘴角噙笑,那聲音中果然洋溢著激動。
“師叔……師叔……”
笑容陡然一滯,秦文睿疑惑地扭過頭,沒有看到一張誠惶誠恐的麵孔,反而是那個年輕人一臉微笑地側側頭,示意他看向別處,秦文睿眉頭一蹙,下意識地移過目光,就見另一名身穿麻衣的外門弟子正匆匆奔來,而那一聲聲師叔也正是傳自他的口中。
“啥事?”秦文睿的語氣不是很好。
那名外門弟子顯然嚇了一跳,不知哪裏惹到了這位小師叔,戰戰兢兢道:“房、房長老……”
這一聲稱呼出口,秦文睿臉上立時變了顏色,直接打斷道:“在哪?”
外門弟子一個激靈,慌忙指著身後道:“就在前麵,房長老領隊,有十幾個人……”
呼——
一股勁風吹過,雨絲打著旋兒碰碰撞撞地跌落,轉瞬恢複如常。
那名外門弟子立在原地,緊張未去,豔羨又起,望著已然空無一人的林子,腦中卻還印著秦師叔刹那遠去的風姿,吃吃道:“真……真帥!”如是意**刻,忽又眨眨眼,嘀咕道:“剛剛這是不是還有個人?還是看錯了……”
林影綽綽,雨水潺潺,秦文睿尚未聽完那弟子說完,便急不可耐地飛身而起,一路疾行,身影如梭,須臾間,一支十餘人的隊伍果然隱約在望。
“可是文睿來了?”前方傳來一聲喊。
秦文睿心下一喜,陡然加速,身形一閃一爍,旋又一止,於隊伍前麵站定,躬身見禮道:“師父!”
孰料頭頂傳來的聲音卻透著急促,隱約還有一絲別的情緒,如驚如怖,“行了行了,快起來,這裏還不是說話的地方。”
秦文睿疑惑起身,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道:“師父,您這是……”
歪斜的綸巾,飄散的鬢絲,肮髒的衣擺,紊亂的氣息,這還是其師房旻——那個連對衣著都一絲不苟的人嗎?
“勿要廢話,來,將你的同生符拿來!”房旻沒有多做解釋,反倒是一邊朝秦文睿索要那所謂的同生符,一邊催促隊伍繼續前進,一副急不可耐的做派。
秦文睿被這氣氛感染,也莫名緊張起來,慌忙將藏於胸前的一枚青玉掏出來遞給房旻,同時用餘光觀察著其他人,隻見整支隊伍都由內門弟子組成,雖然身份不一定有他這個長老弟子尊貴,但光見過的那幾個,修為都要高出他數個台階,然而此時此刻,這支由仙門精英組成的隊伍卻皆如其師房旻一般,衣衫不整,精神不振,仿佛逃難似的。
嗡!
忽然一聲輕鳴,秦文睿不禁收回目光,低頭瞧去,卻是房旻將那枚青玉捏碎了。
同生符同生符,同生後麵即是共死,所以此玉破碎,南筇派中代表秦文睿的青玉必然也已破碎,隨後隻要拿著碎玉來尋找秦文睿,每接近一分他的方位,碎玉即會恢複一分,依此類推,當青玉回歸完整,自然也就是尋到秦文睿之時,此乃修仙界求援示警的常見手段,南筇派的重要人物亦是人手一個……可房旻為何要捏碎他秦文睿的同生符?
秦文睿瞅著未有絲毫放鬆的師父,終是抑製不住心中疑惑,問道:“師父,究竟發生了啥事?您的同生符呢?”
房旻正緊張地環顧四周,聞言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用了。”
秦文睿一驚,詫異道:“用了?為何門中沒收到消息?”
房旻渾身一震,語氣卻沒多少意外,陰沉沉道:“嗬……果然如此……”
秦文睿看向房旻手中的碎玉,心中陡然騰起一股不安,正待追問,卻見房旻忽然轉過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表情猙獰而又驚慌,扭曲之極。
秦文睿從沒見過師父這副神情,顯然被嚇到了,磕磕巴巴道:“師、師父……”
房旻卻不理會,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像是要斷氣一般。
秦文睿不明所以地幹咽著唾沫,恍惚間,他餘光一閃,發現整支隊伍不知何時都停了下來,且與房旻一樣,直愣愣地望著一個方向……
渾身一個激靈,秦文睿總算回過味兒來——房旻看得並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後!
然而秦文睿不及轉身,麵前的房旻卻突然說話了,就像是從喉嚨眼擠出來的聲音,尖銳地衝擊著他的耳膜:“跑!”
此語一出,宛若平地一聲雷,驚得秦文睿雙腿一哆嗦,下意識便跑了起來,可這一跑,卻讓他覺出不妥,全身上下竟宛如憑空重了千百斤,別說跑,走都困難,而他信手拈來的靈力更像是凝固一般,調動不得分毫,如此一來,法術也就等於被封禁,無法施用。
“師父!?”秦文睿大驚失色,急忙扭頭呼喊房旻,卻不料呼吸一滯,猛又呆住,隻見整支隊伍包括房旻在內,皆是如他一般,一副拚命奔跑卻舉步維艱的模樣,矛盾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