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都是你臨時做出的決定?”
“嗯?嗯,是,那個秦文睿突然對我說什麼資質尚可,還要升我入內門,我這心裏能不犯嘀咕?至於後麵遇見那些事,則純屬巧合,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順勢將疑慮消除。”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你指什麼?”
“比如偷襲不成什麼的,畢竟聽你敘述,那黑衣……嗯,黑衣生物的實力挺詭異的。”
“呃……算是一種感覺。”
“感覺?”
“嗯,你知道我精修的是魂係。”
“所以呢?”
“呃……這個現在不好解釋,要不先說後麵?”
“好,你繼續。”
……
……
什麼是味道?
風在飄,雨在搖,古樓在道上,這是一種味道,靜的味道。
什麼是味道?
手在抖,人在逃,仇人在身後,這是一種味道,恨的味道。
什麼是味道?
血在滴,淚在流,溫度在消逝,這也是一種味道,痛的味道。
“精彩嗎?”
一聲詢問,輕柔得像羽毛輕撓,又響亮得像雷鳴震耳。
轟!
他霍然睜眼,雨仍沒有停,淅淅瀝瀝,浸得屋子裏又潮又濕,而他身上則比淋了雨還要潮濕,仿佛剛從沼澤裏爬出來一般,冰冷,滑膩,惡心。
……
……
南筇派最近出了一件大事,長老房旻與其親傳弟子秦文睿,外加十六名內門精英弟子,俱死在螢火穀外的樹林中,而除去秦文睿心口有處明顯的傷痕外,其餘十七人皆是完好無損,仿佛睡死過去一般。
“聽說都是被嚇死的?”
“那得看見什麼才能一口氣嚇死那麼多人?”
“秦文睿身上不是有傷口嗎?”
“就他一個,其他人除了一臉見鬼的表情,啥傷都沒!”
“說不定還真是見鬼了……”
這裏處於半山腰,一片人為開出的平地上,建著數不清的木房子,其中一幢木房子前麵正聚著不少人,他們也不嫌這綿綿細雨,就站在門前麵鬧鬧哄哄地聊著。
可他們不嫌這雨,有人卻嫌他們,隻見門哐地一聲推開,駝子叼著煙,一臉不耐煩地哄人道:“去去去去,叨叨逼叨叨逼,這大雨天兒的,還嫌不夠吵!”
孰料門外的人不但沒被嚇到,反而一窩蜂湧過來,爭先恐後地問道:“溫酒呢?溫酒醒了沒?”
駝子道:“醒沒醒關你們屁事,趕緊滾!”
有人道:“欸,李哥這話說得可就難聽了啊,我們不就是好奇那天的事,想問問溫酒麼?”
駝子沒好氣地翻個白眼,道:“問問問,早上問完中午問,中午問完下午問,下午問完晚上問,晚上問完第二天接著問,你們不煩,老子嫌煩!”
有人聽不慣駝子口氣,頂了一句:“老子問的還不是你呢,煩得著麼!”
駝子一瞪眼,道:“你以為小九不煩?人家脾氣好,但不代表沒脾氣,換你天天被人逮著問同樣一件事,你不煩?慣得你真是!”
那頂嘴的人一縮脖子,訕訕道:“那還不是因為就溫酒一個在現場的麼,不問他問誰去……”
話音未落,山道上忽然飄來一紫衣少年,落在人群前麵,朗聲喊道:“掌門傳溫酒晉見!”
木房子前登時一靜,旋即隻見門後人影微晃,一人已從駝子身後走出,那人穿著一身與眾相同的褐色麻衣,卻生著一張與眾不同得俊俏臉蛋,加上嘴角平易近人地微笑,仿佛雨幕中的一抹春風,令觀者身心一暢。
他行出門外,先與駝子打了聲招呼,再朝四周一抱拳,說道:“不好意思諸位,隻能等我回來,再滿足諸位的好奇心了。”言罷又稍一施禮,這才穿過人群,迎上那紫衣少年,道:“又要勞煩師叔了。”
任誰看到這個愛笑又俊俏的年輕人,都很難生出惡感。
所以紫衣少年本是一臉倨傲,視木屋前眾人於無物,唯有見到溫酒過來,才露出一絲笑意,道:“無妨,隨我來吧。”
一紫一褐,乘雨而去,木屋前一眾人朝著那背影悄悄張望,許久,才有人打破沉默,仍是那個頂過駝子的人,隻聽他幽幽一歎,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地嘀咕道:“我就說吧,不問他問誰,都第幾次傳召了,溫酒這小子,要發達嘍……”
其時正當暮秋九月,山上的葉子紅得紅,黃得黃,還有那依然翠綠的竹子、鬆柏,一時間倒不知是我奪了你的美,還是你襯了她的色。
這兩人一路穿紅過綠,又在繽紛美色中互相道別,然後留溫酒孤身一人走入山巔。
山巔準確來說不屬於山,而是一座高樓,樓是鏟平山峰而建,於是樓便成了巔,此時坐在這巔峰正中央的人,名叫顧緄,乃是傳喚溫酒來此的人,自然也就是南筇派的掌門人。
顧緄的寶座很高,不仰頭根本看不到人,但在掌門麵前,又無人敢如此不敬,所以來這裏的人,也就無人能夠看見顧緄,隻能聽見他的聲音。
“後山的事情老夫已經問過很多次,無需再問,所以這次叫你來,也不是為了此事。”顧緄的聲音從頭頂隆隆傳來,仿佛山風呼嘯,深沉而莫測,“我南筇能在短短二十餘年屹立於南山眾仙門之巔,憑借的便是賞罰分明,你這次立了大功,理應大賞,說說吧,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