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行事這般猖狂,就不怕遭人記恨?起碼那大公子顧蒼嵐就對你起殺心了,這不會影響你的計劃嗎?”
“嘖……”
“怎麼,我問得不對嗎?”
“哦,沒什麼,問得很對,就是不喜歡懂裝不懂……嗯?哦,說笑的,我這人沒什麼耐性,就是總覺得……”他一攤手,“這樣很浪費時間。”
“那真是抱歉。”木桌對麵傳來的語氣還挺誠懇。
“唉!行,我說。”他掐滅唇間的煙頭,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新的,雙指輕彈,火現,煙燃,“遭人記恨?我又不是為了來南筇打工過日子的,記恨就記恨去吧,有什麼所謂?那時候你們已經快來了,事實上,你們比我預料的還早來了,如果你們來了,我不管查沒查到,這裏的一切都不再關我的事,嗬,記恨?”
“所以你不必在乎那些需要一些時間才會發酵的隱患,隻在乎短期能不能達到目的,所以這反而可以成為你的偽裝,去誤導南筇的人,讓他們以為你是個急功近利的人,而這種形象在不考慮後患的情況下,也正好符合你的需求,所以你才可以明目張膽地爭取權力,從而借助這些權力,去調查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事。”
“……”
“怎麼?”
“……算了,沒什麼。”
“那你得到便宜行事之權了嗎?”
“沒有。”
“哦?”
“我怎麼可能得到?他們又不傻,不過我還是得以進入追查此事的隊伍,嗯,就像一名普通的小兵。”
“所以你這是以進為……”
“打住,別所以了,我繼續講故事行嗎?”
“當然,請講。”
……
……
大紅色的地毯,踏如雲綿,半透明的吊燈,觀如水晶,一路走來,但見壁紙彩繪,香檀清池,奇花異卉,玉器古玩,端是極人間之奢華,享神仙之待遇。
“就……就是這裏……”
一根顫抖的手指橫隔在廊道口,指尖對應的方向盡頭,有一張能容下五六個人平躺的臥椅,此時,上麵正躺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
溫酒踩著柔軟的地毯,像隻貓一般悄無聲息地走近,垂首望去,隻見那老人雙目虛闔,眼球於眼皮下不斷轉動,保養極好的麵容被一層異樣的潮紅所覆蓋,雙唇輕輕孱動,似在快速低語,但等他俯下身凝神細聽,卻盡是一些毫無意義地喘息與音節。
溫酒直起身,右手無名指忽地一動,一縷淡若雲煙的黑影霎時飄出,如離弦之箭襲向老人,溫酒緊緊盯著老人表情,眼見黑影已將刺中其咽喉,老人卻渾然不知,右手無名指頓又一攏,砰地一下,黑影於觸及老人咽喉一刹,煙消雲散。
溫酒回過身,左手無名指輕輕一抬,一個被黑影纏繞的中年人當即從廊道口飄至自己麵前,溫酒對著一臉驚惶的他笑了笑,道:“很好,沒有說謊。”
那人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顫聲道:“應該,應該的。”
溫酒道:“還有幾個問題,問完就放你走,我這人一向說話算話。”
那人渾身一顫,慌忙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上十餘歲的年輕人保證道:“問,您問,小人知無不言!”
溫酒點點頭,將一根細管舉到他的麵前,細管晶瑩剔透,裏麵盛放著玫瑰色的液體,此時因為移動而輕輕搖曳著,觀之如綢似緞,絢麗順滑,“你說這叫‘逍遙夢’,有什麼用?”
那人往細管望去一眼,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道:“用處……用處就是做一場逍遙夢。”他怕溫酒動怒,緊接又解釋道:“不是小人糊弄您,是真得做一場夢,您看解夢老君他老人家,現在不就做著夢嗎?用了這‘逍遙夢’,一日一夢,一夢一日,而且不像咱們往日做夢那般混沌,意識是完全清醒的,就好像魂魄去了另一個世界,而在那個世界當中,您可隨心所欲,無所不能,現實當中自己想得而不可得之物,想尋而不可尋之人,想做而不可做之事,皆可成真,乃是一場真正地逍遙遊!”
溫酒眸中微微恍惚,轉瞬又恢複如常,笑道:“想尋而不可尋之人?那還真夠逍遙的。”隨即扭頭瞧了一眼老人,又道:“解夢老君,你們南山取名號都這麼……嗯,別致嗎?”
那人訕訕一笑,不敢接言。
溫酒也沒想著讓其接話,摩挲著細管沉默片刻,忽問:“南山有多少仙門買你們這‘逍遙夢’?”
那人道:“南山有規模的仙門約有三千之數,其中逾半都會定期購買‘逍遙夢’,不過服用的都是些掌門長老或是高門子弟,所以數量也不算太多。”
溫酒輕唔一聲,又問:“他們都用什麼購買‘逍遙夢’?”
那人道:“溟晶,幻螺沙,玄龍鋼為主,其他諸如彤枹,炎齔,苴汁等一些常見的材料作為補足差價之用。”
溫酒眸光一閃,喃喃道:“你這南山常見,換個地方可不常見……”
那人陡覺周身一寒,驚惶抬首,卻見溫酒朝他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可知這‘逍遙夢’是如何製成的?”
那人一個哆嗦,討饒道:“‘逍遙夢’是賺大錢的東西,小小一瓶就能換得無數材料,乃是我南筇獨一份的生意,小人隻是個跑腿的,哪有可能知道這種機密?上仙您就別為難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