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九名戰友在陸續打開麻袋口之後,都如同我一樣,瞬間的癱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其實我們的反應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隻一瞬間年輕氣盛的火爆霸氣就徹底的倒塌了,並變成了一堆沒有知覺的傻蛋。
首長一直在旁邊注視這我們,而我們的這種反應,他好像早就在預料之中一樣,沒有表露出一絲詫異,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時首長大手一揮,後麵一隊早就待命多時的友軍,蜂擁而上的向我們十人撲來。他們快速的繳械了我們身上的所有裝備,然後如同架著行屍走肉似的,將我們七手八腳的架在了一輛卡車的車廂裏。
卡車再次啟動,一路顛簸的行程又要開始了。這時有的人已經恢複了一些意識,但都是十魂失去了三魂的樣子,沒有一個願意說話的。我透過卡車帆布罩的縫隙向外麵瞄了一眼,還好我們走的是回去的路,到了軍營裏或許能好受一些。
這時其中一位戰友猛的嘔吐了一陣,胃部裏半消化的雜碎食物,瞬間噴滿了他的前胸並快速的低落到他坐著的大腿上。其實他完全可以躲避掉這些肮髒之物弄髒衣服,隻要他輕輕的將頭向前伸出五厘米即可。但實際上他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意誌,從嘔吐的自始至終,他都無神的注視著前麵的帆布罩。
嘔吐如同傳染似的,車廂裏接二連三的吐了起來。但我明白這並不是傳染的緣故,因為我也吐了,而且和那位戰友一樣,連輕微的躲避一下都沒有,任隨著半消化的食物碎沫從嘴裏湧出,並流淌在自己的軍裝上。
我是被始終回蕩在自己腦海裏的那堆碎肉頭顱給惡心的嘔吐的,而旁邊嘔吐的戰友也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其實始終無神的我們,早就表明了身旁的場景根本影響不到我們的心情。
兩小時之後,卡車終於顛簸到了軍營裏。而隨著卡車的到來,軍營裏瞬間彌漫著一股酸臭的味道。這是我們嘔吐出的食物散發出去的,我現在連胃液都吐出來了。當然了,其餘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們仍然是被別的戰友架著下車的,並直接架進了軍營的大澡堂裏。在澡堂裏,我們全部被扒光了衣服,然後幾個士兵每人抱著一根消防栓水槍,並調成強大的水壓,對我們猛噴起來。
我們全部都被強大的水流擊倒在地上,但無神的眼睛隻能逆來順受的看著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切。
水槍終於停止了噴水,身上嘔吐時留下的酸臭味和殺人時留下的血腥味,都被衝刷的一幹二淨。一對友軍又將我們架走,我們沒有回到自己的集體宿舍,而是將每個人分別安排在一個獨立的房間裏。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和一盞燈,我倒頭就在床上睡了起來,但剛剛第一次完成殺人的我,又怎麼能輕易的睡著。就這樣,我靜靜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上麵的天花板,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有了思維,但是始終思考的,還是我今天殺人的場景,胃裏又不由自主的翻江倒海起來,但實在沒有要吐的東西了。
我現在的心裏產生一種強烈的負罪感,雖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殺的是什麼人,雖然我是被蒙在鼓裏幹出的這件事,但是人家和我一樣擁有平等自由的生命,我確確實實親手殺了他!
他的家裏或許還有年邁的老母,或許還有翹首以盼的妻兒。他肯定擁有自己的理想,擁有自己一生追求的目標。他熱愛他的生命,但是這美好的一切都毀在了我的手裏。是我用一百顆子彈殘忍的殺了他,我犯下了滅絕人性的滔天罪行,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應該怎樣做才能救贖我的罪行!而我就算用死也挽回不了他的生命!
我突然變得驚恐,傷心,無助和絕望。我用力的將蓋在身上的被子裹緊,希望這樣能屏蔽掉那段血腥的畫麵,但是越逃避的事,在腦中呈現的反而越清晰。這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房間裏緊閉的小門,突然“吱吖”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首長獨自一人走了進來,我茫然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堂堂一名軍人,連見到上級軍官需要敬禮都忘了嗎?你自己拿麵鏡子看看你這副熊樣,給一隻死狗似的!我現在命令你起立!著裝!”首長一進來就是對我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並給我下了命令。
可我依然躺在床上毫無動彈,並隻能用無神的眼光看著憤怒的首長。
“你現在躺在床上耍什麼孬種!以前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參加實戰嗎!要保家衛國嗎!今天隻是讓你們每人槍斃了一個毒犯,就接受不了倒下了,還談什麼保家衛國!”首長又一輪的臭罵結束,但我依然是堆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