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摧毀河防(2 / 2)

可是國朝昏亂,百姓民不聊生,不少人流離失所。尤其是霸州一帶,自打金朝南侵以來,民亂就從沒有消停過。征收埽料困難重重,河防都不夠,哪裏有他伸手的地方。

所幸他為人寬厚慷慨,公平公正,官聲不錯,部下中也威望很高,雖然沒什麼升官的希望,這些年倒是也太平的維持下來了。誰成想又趕上了這麼個麻煩差事,他和那些州縣官員,都水監衙門裏的人不同,河防出了事情,他是首要責任,真出了大事,責任往他頭上一推,法不責眾,朝廷也就隻好拿他蕭某人開刀。

別人這時候能在霸州城裏享清閑,他隻能在泥水裏指揮河防。

前兩天州裏糧倉失火,燒毀了州裏常平倉3萬石積栗,倉大使是他的好友蔣濟,吞鐵砂而死,慘不堪言,這才保住了家裏妻小。這要是河防出了事情,耽誤了中都的大事,那他自己又是什麼後果,他想想就不寒而栗。

按例,黃河上的埽兵年俸30貫,其他河道年奉隻有20貫,根本不夠養家糊口。正值亂世,朝廷糧餉困難,經常拖欠,自從蒙金開戰以來,一切緊著前線部隊。他的埽兵已經半年沒有拿到微薄的俸祿了,何以養家?不嘩變就不錯了。好在他平時威望素著,危急時刻大家還是賣命。但是這豈是長久之計,隻能挨的一日算一日。

州縣官員大多推諉,征集的民夫青壯太少,老弱很多,這怎麼能行?他心裏又恨又無奈,關鍵時候,還是自己忠心的部下靠的住啊。他在河堤上臨時搭建的草棚子裏愁眉不展,他算是好的,除了夥房,堤上的其他人隻能在寒雨裏露宿吃飯。

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20幾個中都來的胡商要上堤幫忙,都是青壯漢子。為首的是一個麵目冷漠的少年,和一個魁梧的大漢,他驗過文牒,沒有問題。雖說他人手奇缺,可是好好的,誰都避之不及的事情,這些人湊什麼熱鬧啊。

為首的那個少年商人走進草棚子裏,誠懇的說道:“都巡大人,我們拉著這麼多的貨物去南京汴梁買賣,這河道不通就耽誤了時令。春天正是皮貨能出價錢的時候,這要是耽誤了,不僅賠累無窮,還會失了信譽,以後我們何以為生?反正我們在縣裏閑著也是閑著,急死也是無用。不如到堤上出力,能出的一分是一分,早日開閘放船,我們才有日後的生計啊。”

蕭勃迭點點頭,同病相憐,這些人和自己處境一樣,都在危險邊緣上掙紮,可以理解。他說道:“既然如此,也罷,就安排你們上堤。我們這裏隻管一日兩餐,其他一律不管,沒有糧餉,被服自帶。”

那少年商人說道:“我們肯來這裏冒險吃苦,不是為了掙錢吃飯,隻是盼著早日通航。隻要管飯,我們就幹。”蕭勃迭笑了,多些青壯人手總是好的,不多他們這幾個飯碗。他立即安排散巡官安排他們上工,這樣的青壯要安排在緊要的所在。

這些人當然就是巴根台他們。5天前,在淒風苦雨中,他們拉著大量的皮貨來到信安縣。皮貨下麵,是大量的炸藥,酒精和油脂。這幾天他們早把地形研究透了,並且順手燒毀了霸州的常平倉。

拒馬河水流湍急,為了保證航運,金國修建了幾座關閘,信安就是重要的一座。金國設閘調節水位,設置倉庫,中轉漕運,同時也是河北東路重要的課稅所在。通航時節,千帆相竟,官船私船充盈河道,一派繁華景象。

從信安一直到柳口,直沽寨,百裏水路,大小碼頭眾多,兩岸倉庫林立,官私貨物充盈。這裏,是北方主要的貨物集散地。但是最大的倉庫,就是儲存漕糧的中轉倉。信安的官倉在拒馬河北岸,信安縣城以東。離碼頭棧道500步左右,地基高出地麵1丈3尺,地勢比拒馬河堤壩稍低。如果不是正好在這裏決口,洪水難以侵害。

在關閘北,和糧倉並排的,還有茶,鹽,酒的稅場,埽所衙門和物料場,埽工住宅和埽兵的兵營。

要摧毀這裏,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巴根台的計劃是,炸毀拒馬河北岸的埽堤,用洪水淹沒信安北岸的糧倉。再炸毀關閘,奔騰的河水直衝柳口到直沽寨的河段,把沿岸的一切衝毀。這樣就能最大限度的破壞金國最大的糧食儲備基地,讓整個北方陷入糧荒,同時摧毀水路管理設施,沒有幾年不可能恢複到現在水平。這樣通往中都的漕運能力,將大大降低。

當然他還有個私下不可告人的念頭,就是這樣死的人會少一些,受到打擊最大的是貨物和河防設施。至於後來的饑荒,他是沒有辦法左右的,但是在他手下少死一些無辜,良心上平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