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一個下班的工人正在房間的桌子上整理書籍。見到巴拉科夫進來,笑著起身和他握手,說道:“新來的吧,歡迎歡迎,以後就是室友了。我叫施美爾,欽察草原的托爾土勒部人,在動力車間上班。”
巴拉科夫忙自我介紹:“亞曆山大-巴拉科夫,俄羅斯人,剛剛分配到壓榨車間。”
他們這個宿舍,簡直就是一個民族的大雜燴。其餘的兩個人一個是亞美尼亞人,食堂的廚師,另一個是洪紮赫人,質檢部門的。加上一個欽察人,一個俄羅斯人,真是來自四麵八方啊,巴拉科夫暗歎,如果不是都使用突厥語言和文字,真不知道怎麼和這些人交流。他越發的感激奇斯托波爾訓練營,沒有那些痛苦的日子,他就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工作和生活。
製糖廠的第一個夜晚沒有家人陪伴,以後也很難有了,這讓巴拉科夫很難過。背井離鄉,才體會到家人的重要,一家人就是靠著相互的溫暖才熬到了今天。好容易看到了希望,卻又分開了,這讓巴拉科夫更加難以忍受。一晚上都是在夢裏,死去的女兒大喊著要吃糖,早晨起來心情陰鬱,頭昏沉沉的,那麼香甜的早餐也吃的淡然無味。
匆匆趕到辦公大樓3層的培訓中心,都是同一批來的18個工人。培訓中心很大,能容納3百多人,最前麵是一個高大的講台。18個新來者惴惴不安的座在一起,等著培訓員的到來。
8點鍾,上班鍾聲響起,一個奇怪的人不急不忙的走進中心,施施然的走到講台上。在巴拉科夫看來,整個糖廠內部都穿的是藍色的工作服,短發,從大貴人莫禿幹處長到馬車夫都一樣。唯獨這個人穿著一身奇怪的長袍,高挽發髻,戴著黑色的高帽子。
這個人是個黑瘦矮小的老頭,長著一張東方人的麵孔,滿臉傲慢,聲音尖銳,突厥語的口音很重。
“我叫王罘,字子孝。大宋成都府遂寧人氏,是製糖廠的總工程師,負責廠裏全部的技術問題。大宋,在極東之地,物產極盛,人物極多,文明富美。我不過是無名小卒,但是給你們授課還是綽綽有餘。今天,就由我來給你們講第一堂課。
首先你們要明白,什麼是糖?口有五味,甜酸苦辣鹹。最不能缺的,就是鹹味,最難吃的是苦味,最好吃的呐,就是甜味了。水果為什麼大家都愛吃?因為它甜。你們都知道要想有鹹味,就要加鹽,要得到甜味要加什麼呢?也許你們沒有吃過,但是相信你們都聽說過,那就是蜜。
可是蜜蜂采蜜,能有多少?那必定是極貴,不要說你們這些苦寒貧瘠之民,就算是在大宋,也隻有高官權貴才能偶爾吃的起。那麼有什麼辦法,讓普通百姓也能夠享受到甜的味道呢?有的,那就是糖!
自古以來,我華夏上國就能從粟米和麥芽中煉製甘飴,就是飴糖。但是糧食乃蒼天所賜,活人之物,用米糧煉糖靡費甚巨,有傷天合。殆至秦漢,華夏從天竺之地獲取甘蔗,榨取柘漿。
及至李唐興起,太宗皇帝遣使至天竺摩揭沱國求取熬糖之法,然後下詔令揚州之地種植甘蔗,熬製蔗糖,其成品色、味已經遠邁天竺。本朝太祖皇帝開國,海清河宴,百工興旺。有鄒姓僧人隱居於我成都府遂寧北饊山,教授製作糖霜之法。我遂寧糖業遂大興,蔗田萬頃,糖寮無數,糖霜已經行銷天下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土糖寮是使用土法製糖,無設備,無管理,無控製。所以產量有限,賣相不佳,口味不善。成本居高不下,雖然比蜜便宜一些,但是終不能惠及天下貧苦百姓。
自我大蒙古崛起漠北,天降成吉思汗征服東西,澤惠蒼生。一代草原英雄巴根台巴特爾創立達吉斯坦工業基地,命奇斯托波爾機械學院、水力學院、農牧學院、奇斯托波爾機械設備廠和數學研究所通力合作,在農學院糖業教授德裏蘇丹國洛托先生的主持下,成立製糖研究小組。鄙人有幸,躬逢其盛,這個現代化製糖廠,就是西蒙古科技的結晶。
巴根台長官和諸位飽學大家之所以費盡時力,創立現代糖業,目的就是為了增加產量,提高質量,降低成本,成為世上尋常之物。就是為了讓科技之光,惠及世界每一個窮苦人家,王某至為感動。
本年夏5月,糖廠順利建成投產,目前已有職工8百餘人。與糖廠有關的外圍企業也正在建設之中,包括釀酒廠、造紙廠等等。達吉斯坦總督格根哈斯巴特爾為保證糖廠順利生產,技術無憂,三至農學院請鄙人出任總工。本人感格根哈斯長官之至誠,所以不遠千裏,來到偏僻之奇爾克伊,為蒙古糖業之興盛略盡綿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