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藍色妖姬結婚多年,難道會不清楚她的身份?”
“你們和她共事多年,難道不清楚她的身份?要真仔細算,似乎你們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比我久。”
“還狡辯,給他點教訓。”
接下來是非人的折磨,我是從槍林彈雨中僥幸活下來的,根本不算什麼。隻是我心裏麵有些淒涼,也有些寒心。
從華北打到華中,再到華南,後來又到緬甸。哪一次不算命懸一線,僥幸逃生。可是換來的卻是各種莫須有的罪名。
什麼在華中給日本人送情報,在騰衝給日本人送文件,在緬甸謊報軍情。不就是想殺我嗎,明著來就行,不用那麼麻煩的。
我不覺想起了冰洋,他大概是個命薄的,死在了騰衝。還好他命薄,不然有個日本諜花做妻子,指不定會被扣上什麼罪名。
董家老爺子權勢滔天,可是如今隻剩下孤家寡人,真是讓人唏噓。他也算是個將權謀當兒戲的行家,10年前直接在香港定居了,香港在英國人手裏,山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誰。
還好他沒來台灣,不然,恐怕會成為當局牽製楊堯的最後一個籌碼。仔細想想,楊堯也是繼承了他老丈人的老奸巨猾。給領導賣了個天大的秘密,當所有人以為他能將功折罪,穩居高位的時候,他卻死在了藏南。
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他走的時候說的話:“兄弟,我們來生還是兄弟。”
原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回來。
他曾經給我說過特別喜歡藏南的風土人情,說等退休了就去那兒養老,死了來個天葬,既節省人力又不浪費資源。
果然,他實現了他的夢想,據說琴師將他喂了禿鷹。
我胡思亂想著,身上的疼痛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疼。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阿琳是被我送走了,可是我還有個牽掛。我的女兒亦博,她在渡江戰役的時候失蹤了,從此再無音訊,如今已經過了多年,不知道她還活著沒有,是不是也跟明梓一樣失去了記憶。
以前在重慶的時候,我每次回家,她總是粘著我,跟我撒嬌。
她最愛幹的事情就是手賤兮兮的戳她兩個哥哥,如果被收拾了,就跑來,撇著嘴,軟糯糯的跟我說:“爸爸,哥哥掐了我。或者,爸爸,哥哥推了我;爸爸,哥哥凶我了……”
由於是小幺,又是女孩子,我對她難免會偏寵些。所以,明博和蘭博總是被我訓斥。為此,兄弟兩個人對我意見很大。
蘭博性格活潑些,總是故意若她,所以被我訓斥的最多。有一次他惡狠狠的對我說:“邵陽,你就慣著她。到了將來,她就傻不拉幾的什麼都不懂,出去被騙的身無分文的時候你就開心了。”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被人騙了,身上沒錢了,所以回不了家。
有一次,甚至做夢夢到她說自己沒錢,很餓。醒來之後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是夢。
隻是,不知道是她托夢給我,還是我自己的心夢。
如果像明博和蘭博一樣為國捐軀了,我倒是省心。可是如今的她,音訊全無,真的是讓我夜不能寐。
那小丫頭,長的像她娘親,嬌滴滴的,整個人嫩的能掐出水來,這也是我最擔心的。我怕她被賣到煙花柳巷,甚至派人找過,但是沒有發現她的任何消息。大陸建國之後我身份不便,便沒有再找了,直到這次見到阿琳,她有些幽怨地說她以為孩子一直在我身邊。她那句話就像一把刀插在了我的心口,多少年了,我們兩個甚至都沒有真正的關心過孩子,每天忙,忙著工作,將孩子扔在楊家大宅,就像明博曾經說的:“爸,我覺得秀英奶奶就像個開孤兒院的,我隻是那院裏的孩子之一。”
那會兒他還小,我總是騙他說等忙完這段時間就陪他,可是每次的“這段時間”少則數月,多則半年,我在他們心裏,永遠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阿琳在他們心裏也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仔細想想,我的孩子真是可憐的緊。
雨越下越大,我作為頑固不化的分子被秘密押往刑場槍決,那晚的台風來的太猛,掀翻了押送我們的貨輪,我在快被淹死的時候見到了我的閨女亦博,她身後跟著的是周宜和博軒。我問她們說不是集體失蹤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
周宜那丫頭調皮的笑了笑說董家老爺子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到那一刻我才明白,那幫丫頭是進了紫宸閣,身處暗道,如幽魂一般行走在這世間,而我,大概是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