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久別的常遠兆眼中,她卻如同剛剛經曆了戰火或是天災一般悲壯可憐,惹人心疼。他哪還顧得上生氣,半是嗔怪,半是關心的說:“到哪兒把自己弄得這麼髒?都是做娘的人了,不怕人笑話嗎?”說著,便伸出手摸到了她的頭發。
“你別碰我!”她的反應迅速而激烈,就如同他是可以釋放高壓電的“皮卡丘”一般。
他剛剛才徹底熄滅的怒火再一次被她點燃,手還僵在半空,冷著臉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她放下舀子和手裏的麵點,趁他說話時的不在意,拔腿就往廚房外麵跑。可是,結果又一次證明了她的自不量力,沒跑出兩米的距離,便被他攔腰圈在胳膊肘裏拽回他懷中。不談跑步速度,光是憑兩條大腿的長短,她在他麵前就已經以及永遠說不定再加上下輩子都隻能是個LOSER了。
“我要去方便……放開我……”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想掰開他的兩隻胳膊,卻換來他兩臂越來越緊的力度。
“不說清楚,咱們都別想走。”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多少怒氣,但卻顯示了他此時此刻無法逆轉的固執與堅持。
“說什麼呀說!你弄得我好痛!”不僅肋骨已經快有被他箍斷的感覺,她如今連大氣也喘不上來了。
“你不掙紮就不會痛。”他還是淡淡的一句,但手中的力度絲毫未減。
為了不被他碾死在懷裏,她決定曲線救國,暫且放棄了掙紮:“唔……我內急。”
他果然鬆開了胳膊,但卻立刻用虎爪子扣住她的手腕,隨即一邊拉著她往外走一邊說:“那我陪你去方便,反正我們是夫妻。”
這畢竟是別人家裏,夫妻兩人一同如廁的舉動,未免也太奔放了點。梁伊伊哪裏有這個氣魄,立刻拖住他:“啊……我不去了,想想又不是很急了。”
他轉過身麵對著她,雙眼膠著的定在她臉上,手裏依然握著她的纖細手臂:“那就說清楚。”
“說什麼呀?”她捂著眼睛,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而實際上,是害怕自己淪陷在他沼澤般的眼神中。
但他可不會讓她如願,一手扒下她的手掌,捏起她的下巴,硬逼著她直視著自己:“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一夜不歸?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什麼身份?你還記不記得你有夫有子?”
他一句句責問如連珠炮一般打在她臉上,卻反而讓她破冰而笑。他惱怒的問:“你笑什麼?”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涼,涼到最後,無縫轉接一般變成了悲傷的表情:“我在笑,你問的這些問題,都是我心裏問了你千百遍的。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回家?你還記不記得你有婦有子?唯一不同的,是我一夜不歸,但你呢?你多久沒回家了你算過嗎?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每一夜,我都恨不得把你揪到麵前,像你剛才一樣質問你!你知不知道,隻要我醒著,就要擔心你到底是死是活,那種感覺有他媽多難受?”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潑到腳,剛才那個悍夫氣勢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娘子……我……我其實……”他想說其實這一次回來,他便不會再走了。
可梁伊伊卻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鐵著臉趾高氣揚的將他的話硬生生的截成兩斷:“不用說下去,我知道你又想說你其實是有苦衷的嘛,我若是信你就別再問了嘛!所以我不問,哪怕你一次次來無影去無蹤;哪怕昨天我親眼看到了你的苦衷,其實是另外一個女人,我也不問。我不會再問你任何問題,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清楚以後的路我該怎麼走。請你不要再滿世界抓我了行嗎?我是個人,你給我點尊重給我點自由行不行?”
他眼中始終凝聚著的近乎執拗的堅持,在她說完這段話時陡然崩裂。鉗著她手腕的虎口,也陡然無力的垂下。“所以……你躲開我……你不讓我碰你……真是因為你看到我身邊有個女人?”他說這話時,聲音和嘴唇一並在顫抖。
“女人?”他又一次重複了這兩個字,希望能聽到她的否認,可她沒有。因為趁著他失魂的瞬間,她已經轉身悄然消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