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想了想,才又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始終覺得,這量刑總有個輕重緩急,都一刀切了,是不是忒殘暴了些?”她好歹也在這個時代的執法部門打過幾天工,當朝律例哪有一犯法便殺頭這麼個說法?
聽她這麼說,惡少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環顧四周,平靜的說道:“量刑……換做平時,你家大白鵝或許還有這耐心。可你看看如今咱們的處境。”
梁伊伊也看了看周圍漫天的飛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麼一說,確實是我太矯情了。”話音剛落,她眼光好死不死的落在惡少身後不遠處的那具囫圇屍首上……
“啊啊啊……媽呀……太可怕了!”她忽然如鯉魚打挺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竄到高頭大馬的後麵,死死攥著馬鞍。此時此刻,這個大怪物反倒給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她這舉動不僅把馬兒跟駱駝嚇了一跳,也把惡少弄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她把腦袋從馬屁股後麵探出來,用手指了指惡少身後的屍首:“他怎麼動了!詐屍了,啊啊啊……救命啊!”她邊叫邊跺腳,恨不得跨上馬背,一溜煙跑個無影無蹤才好。
惡少心裏發笑,女人到底是女人。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不過是正常的屍僵反應罷了。可當他真的回過頭來看個究竟後,立刻轉過臉對她大聲說了句:“你到我這兒來!”
梁伊伊這時才反應過來,真要有什麼事兒,那匹破馬能管什麼用呀?還不如投靠東都俠!想到這兒,她一溜煙閃到惡少身旁。
惡少指著那屍首對她說:“你仔細看看,不是他在動,是他周圍的沙子在動。”
這麼一來,她更加緊張了起來:“啊?不是吧!”若是鬼怪,他兩或許還能搏一搏,但若是來自大自然的襲擊,他們又該如何是好?
惡少摸了摸嘴唇,苦笑了一番:“這下麻煩了。”
“怎……怎麼了?不會……不會是……沙暴吧?”她緊張的語無倫次,嘴唇發白。偏偏此時此刻常遠兆不在身邊。
惡少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天空和沙流的動向,淡淡的說:“我覺得是前兆。”
“那怎麼辦?”她努力保持鎮定,可大腦一片空白。
惡少看出她深深的恐懼,不忍逗弄她,語氣堅定態度冷靜的說:“我們必須找個地方避一避,剛才大白鵝說下麵就是幽蘭穀,我帶你先過去再說。”
她立刻問道:“那他們呢?”
“大白鵝對這裏比咱兩都熟,一定會想辦法保護他自己。咱們先得躲過這一劫,再談別的。”他邊說,邊將駱駝與馬牽到一起。
梁伊伊拉過馬繩,定了定心神。“我來牽馬,你牽駱駝。”
他用馬繩綁住駱駝,又將兩個包袱係在她胳膊上。“太慢了,我先帶你過去。”說完,拉起她的手腕便朝幽蘭穀的方向狂奔起來。
風沙越來越密集,梁伊伊不斷的摔倒,又不斷的被惡少拉起來繼續走。不是她腿軟嬌氣,而是她眼裏吹進了不少沙粒,視線中已是模糊一片。
惡少忽然刹住腳步,自言自語一般對著空氣大喊了一句:“大白鵝,兄弟對不住你了!”說完,提起梁伊伊的胳膊,將她如同扛大米一般扛在肩膀上……
梁伊伊此刻的感受,如同喝過一斤二鍋頭,看不見聽不著,腦子充血,意識混亂。她隻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漫天飛沙中急速移動著。她不知道她的方向指向哪裏,也不知道即將麵對怎樣的禍福。她心中隻有一個祈求——活著,無論她自己,常遠兆,惡少還是何勇。
她被惡少安放在地麵上時,揉淨雙眼,發現自己已是身處一座規模很小的石城城樓頂上。
惡少將她安置妥當後,囑咐道:“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去把馬和駱駝牽過來。”
她趕緊攔住他:“別去了!太危險了!”
他淡淡一笑,語氣溫和卻也十分堅決:“沒關係,看樣子還來得及,我怎麼都該試試!或許還能遇上大白鵝。”說完,繞過梁伊伊的側身,踏著石壁一躍而下,像是一隻沙漠中翱翔的雄鷹……
“一定要……活著。”她對著城樓下越來越遠的聲影大喊。“一定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