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四】從天而降最是時,麟兒隨君來(2 / 3)

見所有人都向他看來,他不由再次喊了一聲,道:“不可出兵!”

“軒兒小心!”眼看他站在最邊上,搖搖欲墜,仿佛隻要風一吹,他就會掉下來,蘇瀠汐的心提到了嗓門眼兒,焦急地喊著。

逸軒卻似沒有聽到,見他們沒有看清他手中的東西,不由得著急,又向前邁了一步,結果腳下踩空,人從高閣上摔落下來。

“軒兒——”

一道身影驟然躍起,在蘇瀠汐的驚呼聲出掠上前去,接過落下的逸軒,又返回遠處。

冷天月將他放心,忍不住嗬斥道:“軒兒,你爬到那上麵做什麼?知不知道很危險?”

“我……”軒兒略有猶豫,把目光轉向了查塔,查塔見自己的外甥就在眼前,安好無恙,心中不免有些欣喜激動。

“舅舅。”突然逸軒喊了一聲,走到他身邊,正色道:“舅舅不可出兵,若是舅舅聽了這人的話,娘親在天之靈定不能安息。”

“軒兒……”幾位長輩都愣了一愣,緊盯著他和查塔。

查塔神色更加為難,“可是軒兒,我波洛族有令,若是對此軍符便從,便是有違天意,要守神靈責罰的。”

“不會的。”逸軒說著攤開手掌,對查塔道:“娘親最後一次來看軒兒的時候,把這個交給軒兒,她說過此物必須在情況危急之時才能使用,而且此物一出,便如波洛王親臨,任何人都必須服從……”

不料他話未說完,方才還滿臉為難之色的查塔突然麵上一喜,單膝跪地行了大禮,拜道:“參見聖王!”

眾人不解,查塔抬頭笑道:“這是我波洛族的聖物,淩駕於萬物之上的聖王所戴扳指,我是波洛族第一王所有,一代代傳下來,已有數百年之久。原來,父王將此物交給了妹妹護身。”

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過來。有此扳指在手,那軍符便如廢物,再無用處!

眾人麵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全都滿眼期待地看著逸軒,查塔更是激動,道:“軒兒,下命令吧。”

逸軒有些惶恐,緊張不已,目光從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終與蘇夜洵目光交彙。蘇夜洵不言,隻是衝他點點頭,眼中有盈盈笑意,逸軒像是受到了鼓勵,定了定神,朗聲道:“查塔王子聽令,命你立刻率十萬波洛軍斬殺叛軍,守衛茲洛城。”

“領命。”查塔王子像是憋了一口氣終於舒展開來,站起身冷笑著看向裴裘魯和賀璉,道:“你們放心,我波洛大軍一定會出動,但卻是為了取你項上人頭!”

話音剛落,手中寬刀便出鞘,向著二人襲去。

賀璉手指寬恕轉動,幾枚銀針接連射出,帶著裴裘魯躍身閃開消失的瞬間,裴裘魯手中的暗器已經升空,發生與賀璉方才那一枚類似的長鳴。

“既是如此,就別怪我心狠,這便取了慕衣凰母子性命!”

“遭了,衣凰!”蘇夜澤驟然回神,幾人看了一眼裴裘魯二人離開的方向,二話不說,轉身進了清寧宮,想著思凰閣的方向奔去。

蘇夜洵走到玄音身邊瞥了她一眼,道:“他果然夠心狠,為了自己的江山霸業,先是棄子女於不顧,任你們自生自滅,現在竟是連你的性命也顧不得絲毫。”

玄音一直疑惑不已,此時急急開口問道:“什麼意思?方才那人不是你的老師,裴老嗎?”

蘇夜洵冷笑,卻不答她,一抬手將她打暈,對身邊的人道:“看好她,絕不能讓人救走了。”

“是。”

清寧宮內此時已是混亂一片,外麵廝殺聲不斷,聽著那慘叫聲,屋裏的人個個心驚肉跳,手腳慌亂,差點就哭了出來。

“殺進來了……”一名宮人嚇得語無倫次,反反複複道,身邊的人都被她的情緒感染,越來越慌。

杜遠麵上閃過一絲煩躁怒意,感覺到衣凰的手握得越來越緊,心知她聽聞此事心中也是焦急不已,不由一怒,一甩手,袖中長針飛出,穩穩紮進那宮人的眉心。

瞬間,屋裏安靜下來,其餘人都不敢再說些什麼。

門外,守衛侍衛死傷一片,白芙、玄風、紅蓮皆在人群中,所領鳳衣宮弟子個個滿臉殺氣,手中刀劍無眼,斬殺一批批黑衣人。可是這些人就好像殺不完一般,殺了一批還有一批,他們如同鬼魅一般,不知從哪裏就冒了出來。

眼看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多,而自己的人越來越少,白芙幾人都焦急不已。

驀地,腳下的地狠狠顫動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緊接著一道玄色身影從天而將,落在眾人之間,手中銅錢接連飛出,打在兩側的半空中,緊接著他腳步飛快挪動,在地上按著一定的規律踏去,待他手中最後一把銅錢拋出、腳步停下之時,院子兩側像是突然打開了一扇門一般,現出了那些隱藏在其後的黑衣人!

這,竟是結下的陣法結界,將人全都藏匿在了其中!

眾人抬頭望去,那破陣之人正背對眾人靜靜站立,一身玄色披風在夜風中翻飛,其實卓絕淩然,淩冽的殺氣逼得眾人忍不住想要後退。

黑衣人見蹤跡敗露,不由懊惱,二話不說便向著那玄衣人殺去,他卻不閃不避,一撩披風,兩側頓然殺出一批人,個個都是精銳高手,轉瞬便將撲上來的人斬殺劍下。一見這陣勢,餘下之人不由心慌了,猶豫著不敢上前。

“哼哼……你們從五年前就開始追殺我,一路追殺到現在,也該是個終了了。”他說著緩緩回身,充滿冷冽殺意的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看得他們頓然一驚。

“皇上!”白芙一眾人頓然瞪大眼睛,怔愕地說不出話來。

“哇——”與此同時,屋內驟然傳出一道嬰孩的啼哭聲,如同一道響亮的號角,在這黑夜中劃開一道口子,釋放了這個院子裏、這宮裏積下的所有血腥與怨氣。

饒是他再怎麼沉冷淡然,聽到這一聲啼哭,蘇夜涵的眼底依舊忍不住劃過一道驚喜,方才的凜凜殺意驟然不見。

“生了——”屋內,穩婆如釋重任,大喊一聲。

裏裏外外的人都聽得清楚,白芙與紅蓮幾人一時間竟喜得落淚。

夏長空也忍不住麵露笑意,轉身看向蘇夜涵,蘇夜涵會意,簡單道了句“拿下”,繼而足下輕點,掠過一種黑衣人,推門而入。

從外麵趕緊來的蘇夜洵一眾人一進院子就聽到一聲“生了”,然後是不斷的啼哭聲,心中都明白了過來。

蘇夜澤欣喜之餘,卻不忘觀察四周,此時隻見他腳步一頓,驚愕道:“四哥,方才那人……”

蘇夜洵也凝起濃眉,驚疑道:“皇上?”

話音剛落,便聽到屋內一陣跪拜之聲:“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聞聲,門外眾人也紛紛下跪。

“恭喜皇上,是位皇子。”穩婆方才的驚怕之意早已不見,抱著剛出生的嬰兒眉開眼笑地走上前來。

蘇夜涵已經顧不得欣喜,一個箭步衝進裏屋,看著床榻上早已憔悴不堪的衣凰,心中又一陣刺痛,猶如刀剜。

“衣凰……”他衝到床邊,抓住衣凰的手緊緊握在手心,感受著她的無力與脆弱,隻覺心疼不已,“衣凰,我回來了,我答應過你會回來看你,看我們的孩子,現在,我做到了,我回來了……”

衣凰看著他飽經風霜的臉龐,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張了張嘴,卻沒有力氣,發不出聲音,好不容易從齒間擠出幾個字:“玄……玄凜……”

“我在。”他伸手輕輕撫過衣凰額角,將她濕透的長發拂到一邊,“不用擔心,我回來了,一切有我。”

衣凰努力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點點頭,道:“嗯……回來了,就好……你回來了就好……”

她想再與他說些什麼,這麼久沒有相見,她思他念他擔憂他,每天都在想他過得好不好,可是現在她每開口說一個字,每牽動一下神經,就如同牽動了全身的痛,鋪天蓋地襲來,如針紮在全身。

突然她笑容一散,渾身氣力似乎被抽空了一般,緩緩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蘇夜涵頓然一驚,“衣凰!”

杜遠二話不說,上前執起衣凰的手腕號脈,過了半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皇上不必擔憂,娘娘性命無憂。”

“性命無憂?”對於這樣的回答,蘇夜涵顯然並不滿意,喝道:“還有呢?還有什麼?性命無憂,那有什麼是憂的?”

杜遠從未見過蘇夜涵這樣驚慌又惱怒的樣子,心下一陣陣發慌,手心裏捏出一把汗,“皇上,娘娘多年舟車勞頓,此番又是早產,生下小皇子耗盡了她的氣力,眼下需要讓皇後娘娘精心調養一番才是。娘娘身子弱,並非沒有補救之法,細加調理,好生照顧,便可無礙……”

他說的含蓄,蘇夜涵卻聽得明白。

這些年,她一直在為了他們的事情忙碌奔走,受盡苦楚,這傷、這痛、這折磨,便是因此而留下了!

蘇夜涵靜靜坐在床邊,抓著衣凰的手一刻不放,身邊眾人的忙碌、門外的嘈雜之聲似乎皆與他無關,他現在在乎的就隻有眼前這人,靜靜躺著一言不發、甚至都不睜開眼睛看他一眼的人。

青芒在一旁看著,淚早已濕了雙頰。她輕輕退下,輕輕開門到了外麵,見到白芙幾人,終是忍不住與她們抱在一起,哭了出來。

白芙邊哭邊問道:“小姐怎樣了?”

青芒道:“放心吧……”

一句簡簡單單的放心吧,讓不遠處一直提著心的蘇夜洵終於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而來的壓抑與刺痛卻又開始折磨他,他一甩手,二話不說,轉身離開了思凰閣。

蘇夜澤、蘇瀠汐以及紹元柏相視一眼,會心一笑突然,蘇夜澤像是想起了什麼,“遭了,王府中所留守衛不多,會不會……”

“王爺放心。”夏長空走上前來笑了一笑,道:“四方將領已經領兵進京,此時此刻隻怕茲洛城已經盡歸我所掌控,王爺不必擔憂。”

“四方將領?”蘇夜澤不由一陣疑惑。

突然隻聽得身後一句“十三弟”,那般清淡的嗓音很是熟悉,隻是比記憶之中多了一份硬氣與幹脆,蘇夜澤驟然回身望去,迎麵那著了一身盔甲、緩緩走來的人,不是蘇夜清,又是何人?

“三哥!”

……

紫宸殿內沉肅一片,蘇夜涵一身淡黃色長袍,負手而立,靜靜聽著他們的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