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後不久,通過別人介紹,我認識了程傑,一個很帥氣的設計師。隻是歲數稍大了些,但人品還算不錯,我們相處不到一年就結了婚。”
她一麵攪動著杯裏的咖啡,一邊娓娓地說道。
“結婚剛過一年,我兒子程亮就出世了,孩子原來很健康,可誰知在他三歲的時候,一次生病去醫院治療,竟被檢查出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這下我與丈夫的關係一下降到了冰點以下,我們誰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繼而互相攻擊、埋怨。雖然後來經查實是孩子出生時,在手術室感染的,我們還是不能原諒對方。後來,在孩子四歲的時候又患上了白喉,死掉了。沒有了孩子的維係,我們很快就離婚了。”
莫蘭輕輕地呷了口咖啡,繼續說。
“這使我覺得羞辱,覺得日子再也沒有什麼指望。我想到了死。有一天,我乘火車跑到一個靠海的城市,在這城市的一個郵局裏,坐下來給父母寫訣別信。城市是如此的陌生,郵局是如此的嘈雜,襯著耀眼的棕色桌麵和紅藍墨水的斑點,我把信寫得無比絕望。這時有一位拿著郵包的老人走過來對我說:‘姑娘,你的眼神好,請幫我紉上這針。’我抬起頭來,眼前的老人白發蒼蒼,他那蒼老的手上,顫顫巍巍地捏著一枚小針。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在那老人麵前哭了。我突然不再去想死和寫訣別信。就因為那老人稱我姑娘,就因為我其實永遠是這世上所有老人的‘姑娘’,生活還需要我。
我紉了針,並且替老人縫好郵包。我離開郵局,離開那靠海的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我開始了新的生活,不久便找到了新的愛情。”
講到這裏,她的眼睛濕潤了,接著她說她終生感激郵局裏遇到的那位老人,不是她幫助了他,而是老人幫助了她,幫助她把即將斷掉的生命續接了起來,如同針與線的連接才完整了綻裂的郵包。
人,總會有脆弱的時候。
並不覺得脆弱有什麼不好,坦然的遺忘比多情但疼痛的記憶要好得多。曾經幸福就好了。如花的年齡,給了我們特權:尚且無需顧慮自己的眼淚會給別人帶來些什麼壓力,我們可以放縱自己露出真實的脆弱的一麵,痛痛快快哭一場。父母、老師、同學、朋友……總會有人幫我們分擔。而且,痛哭流涕的時候,往往更能體會到平日或許不被察覺的細細的關心。還有些脆弱,不需要別人來撫平。也許你會因為一首歌而淚流滿麵,因為那些旋律總是能一次又一次地碰到你感傷的神經,此時,並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和個人感情並無太大關聯,隻是純粹地被感動、和著歌者一道悲傷而已。
脆弱,並不隻是碰觸得到的悲傷。脆弱,就是在心底,總會有那麼一塊最柔軟的角落。平時,可能不會輕易被碰觸到,但,請相信它的存在,就是那一瞬,整個人會莫名其妙地溫柔起來。
碰觸到你的脆弱的,可能是一首小曲,可能是一段文字,可能是一段回憶,可能是一張照片,可能是一個電話,也可能是掠過身邊的一隻貓咪,甚至可能,是花開的一瞥。
讓自己不安的情緒及時得到宣泄,得到調節,不要一味地被脆弱占據內心,被脆弱的心靈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