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麼還沒睡?”
蕭王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揚起麵頰遙望著天上的明月:“許久沒喝酒了,賢貴妃要不要也來嚐嚐?”
賢貴妃笑著走了過去,倒是也不推辭:“我也是很久沒和王爺聊過天了。”
蕭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輕笑了一聲。
賢貴妃見狀,擔憂的擰眉:“王爺可是不舒服?”
“隻是右眼跳得厲害。”蕭王搖了搖頭,“沒什麼大礙。”
賢貴妃知道,他從不怕死,但自從有了沐扶夕之後,他總是為了一些小預兆而擔憂。
輕笑著,舉起了酒杯,話裏有話的道:“能讓王爺如此記掛,也是一種福分。”
蕭王放下手臂,自嘲的笑了笑:“以前爾虞我詐的時候,總是怕她受傷,現在天下太平了,又擔心她的身體,有的時候我總是在想,如果她的身份不是現在的萬眾矚目,也許她會幸福的多。”
賢貴妃抿了一口酒,卻不讚同的輕輕搖了搖頭:“那麼王爺可曾想過,如果她不是現在的她,王爺又怎麼會和她相識相見?如果她不再是現在的她,或者早就死在了後宮的水深火熱之中,我們總是感慨於這個世道的殘忍,但我們卻忽視了這殘忍之中注定下來的緣分不是嗎?”
蕭王愣了愣,仔細的想了想賢貴妃的話,慢慢轉過了身子,舉起了酒杯:“能和賢貴妃聊天,當真是我的福氣。”
賢貴妃微微一笑,也是再次舉起了酒杯:“王爺謬讚。”
談話聲還在繼續著,蕭王與賢貴妃一直聊到了天明,在送賢貴妃回去了之後,他才慢慢朝著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在進門前,他忽然停頓了一下腳步,輕輕側身揚起麵頰朝著天上的日月同空看了看,輕輕一笑,呢了一句:“還有兩日,再忍忍吧。”
沐扶夕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不知不覺又暗了下來,她眯著眼睛掃了掃屋子裏的四周,並不見司馬追檬的影子。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在她的身後忽然想起了水滴聲,她渾身下意識的繃緊,隻聽司馬追檬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醒了麼?”
沐扶夕的後背還不曾結痂,那被水打濕的長發,冰的她傷口開始緩緩作痛,她動了動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她的口中仍然被堵著手帕。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在幫你洗頭發,他怪我昨日弄亂了你的頭發,今兒個一整天都不曾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實在拗不過他,所以親自幫你洗頭發。”
沐扶夕現在對她口中的這個“他”尤為驚恐,因為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個人,或者說,她口中的那個“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她不明白司馬追檬為何那麼情真意切的可以對著空氣說話,明明司馬追檬空洞的瞳孔之中,沒有半分人的影子。
“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因為他到了現在,還把你看的那麼重要,重要到連你的一根頭發,一根手指,我都超越不了?”
沐扶夕能說什麼呢?她什麼也說不出來,這個因為愛情而癡狂的女人,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難道當真和她就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她不覺得自己欠了她的,但最起碼她的心魔是因為她而起的。
司馬追檬是真的在盡心盡力的為她梳洗著長發,一根根,一寸寸,一點點用木梳梳洗著,但是她的動作太過小心翼翼了,一直到了一個時辰之後,她才緩緩站起了身子。
時刻不敢放鬆警惕的沐扶夕,看著她繞到了自己的麵前,然後走到了桌子邊上,似乎是拿起了什麼,轉身又朝著自己走了回來。
“他還真是喜歡到你的每一寸肌膚,既然這樣的話,我便將你的頭發送給他好了,我想你是不會介意的是吧?”
司馬追檬說著,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剪刀,沐扶夕甚至是連掙紮都來不及,便是聽聞見了那鋒利的聲音,響起了在她的耳邊。
“哢嚓嚓……哢嚓嚓……”冰涼到沒有任何溫度的剪刀,挨著的她的耳朵慢慢磨蹭著。
從小開始便苦苦留起來的長發,就這麼被司馬追檬給剪了下來,如果說還有什麼比赤裸身子被人參觀更加恥辱的話,恐怕就是落發了。
元清的女子,從小在母親的幫助下便要開始蓄發,留長發早已成為了元清女子的習俗,也是元清女子們一個榮耀而隱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