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冬,西藏、蒙古、新疆大範圍的出現了一種怪病,患者高燒不退,身上忽冷忽熱。各地名醫都束手無策,眨眼之間,死者甚多,屍骨遍野。百姓中傳言是由於瘟神降臨,所以遭此大難,於是大家紛紛遠逃。
這一天,又有一群逃難的百姓迎著刺骨的寒風上路了。大家正走著,忽見對麵來了五位喇嘛。很多人認出他們是天昭寺的五位聖僧。為首的僧人是天昭寺第一主持玉露生大師。隻見他已是八十歲高齡,身材魁偉,麵似銀盆,目若朗星,眉須如雪。走在他後麵的是四大長老:紮合巴、哈迦、勒部、彌耶,皆年過花甲。
“阿彌陀佛,”玉露生道,“眾位施主將欲何往?”
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瘦骨嶙峋的古稀老人。他哆哆嗦唆的走到玉露生麵前,深施一禮,顫聲道:“大師啊,也不知我等做了什麼孽,瘟神降災,得此怪病,十人之中有八人喪生。我等實不敢再住此地,欲逃往他鄉啊。”話音未落,人群中又有幾個人倒了下去,接著傳來了痛哭之聲。
“老施主,”玉露生的語氣顯得格外沉重,“如今,病人甚多,身體虛弱,若長途跋涉恐更難活命。”
“可是,若不逃走,如何能躲避瘟神?”
“老施主,你等世代居住於此,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勤勞樸實,與世無爭,怎會得罪瘟神?此事斷非瘟神降災,而是自然生病。貧僧有一劑良藥可醫此病。不過,此藥遠在赤峰山修羅刹我的恩師處,貧僧即日登程,五日之內必回,望眾位略等。”
這位老人聞言大喜,道:“大師如能拯救百姓,我等必將大師之像供奉於中堂,天天焚香叩拜。”說罷,倒身要跪。
玉露生急忙上前攙扶,道:“老施主,何必如此,救人性命乃出家人的本分。你且勸慰大家靜等幾日,貧僧即刻動身。”說罷,轉過身來對四大長老道:“寺內諸事就交給你們了,萬事需仔細。”
“謹遵師命,”大長老紮合巴道,“望師傅一路順風,速去速回。”
這時四長老彌耶道:“師傅此去,路途遙遠,弟子願陪師傅同往。”玉露生上下打量彌耶,點了點頭。“多謝師傅,”彌耶非常高興。
玉露生和彌耶辭別眾人,飄然而去。轉眼間,四天半過去了。第五日中午,一臉愁容的紮合巴正在自己的禪房裏不停的踱步。哈迦和勒部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師兄,”哈迦道,“師傅已去多日,音信全無,眼看事態日益嚴重,這該如何是好?”
紮合巴長歎一聲,道:“如今我也束手無策,隻好等了。”
哈迦和勒部聞言,都不住的搖頭歎息。正在這時,幾個小沙彌從門口走過,邊走邊議論著。
“誒,聽說來了一位高僧,能治怪病。”
“恩,我也聽說了,這位大師的法力可神奇了,醫好了不少病人。”
“是嗎?走,咱們快去看看。”
三位長老聞言一驚,都從禪房走了出來。紮合巴叫住一個沙彌,問道:“你們剛才在議論什麼?”
“長老,昨天來了一位高僧,用靈藥醫治好了很多病人。”
“哦,他現在何處?”
“正在東邊山岡上為人們看病。”
紮合巴等人來到山岡上,看到在不遠處,有一位八旬高齡的喇嘛正在給百姓治病。隻見他從瓷瓶中取出了很多白色藥丸,給每個患者一粒,病人服下後,立時見效,氣色大好。紮合巴等人不禁暗自稱奇,於是,走上前去,想拜見一下這位高僧。
“大師,”紮合巴施禮道,“貧僧出家在天昭寺,聞大師醫術高明,救民於水火,今見大師一麵,實乃三生有幸。”
那喇嘛似乎並沒有聽到紮合巴的話,連頭都沒抬,還在給病人看病。
紮合巴很是尷尬,又試著問道:“敢問大師的尊號?”
過了許久,那喇嘛才一邊低頭看病,一邊說道:“貧僧乃無名之輩,無須過問,此時忙於救人,請諸位自便。”
紮合巴聞言,隻好帶領大家轉身離去了。是夜,濃雲密布,星月無光。
已近子時,天昭寺內一片沉寂。忽然,有人扣打大門,聲音不大,但是在深夜裏聽來如聞驚雷。
紮合巴正在打坐休息,聞聲急忙走出了禪房。迎麵跑來一個沙彌,道:“長老,四長老回來了。”
“可是與主持同回?”
“未見主持。”
說話間,哈迦和勒部也來了。眾人看見四長老在一個沙彌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來。紮合巴見他疲憊不堪,一臉淚痕,僧袍上滿是血漬,急問道:“四師弟,出了什麼事,師傅呢?”
彌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道:“師兄啊,我與師傅在回來的途中,遇到雪崩,師傅為了救我,墜落山崖,恐怕性命難保……”
“啊,”紮合巴聞聽此言,大叫一聲,昏厥在地,眾人搶救多時,紮合巴才慢慢蘇醒。“師傅啊……”紮合巴痛哭不已。
彌耶道:“師傅是因我而死,我對不住他老人家,也對不住諸位師兄,真是死有餘辜,之所以留此賤命,隻為將師傅的下落告訴諸位,如今事已講明,我就隨師傅去了。”說罷,抬起右掌向麵門打去。
哈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勸道:“師傅為了救你而死,如今你這樣做,豈不是更對不住他老人家?”勸了多時,彌耶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紮合巴止住了悲聲,問道:“四師弟,可曾取來藥?”
“藥在師傅身上,已隨他老人家墜落山崖了。”
紮合巴無奈的搖搖頭,道:“我等要連夜在措欽大殿為師傅設靈堂。四師弟,你也不必過於悲傷,明日帶上一些弟子去尋找師傅的遺體,務必找回。”彌耶點了點頭。此時,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紮合巴命人將他攙到禪房。
哈迦和勒部帶領眾弟子在措欽大殿設靈堂。紮合巴回到自己的禪房中,心情難以平靜,暗想道:師傅身懷絕世武功,即使遇上雪崩,也斷不能無法脫身,怎會墜落懸崖?
正在此時,一道靂閃劃過天空,緊接著響了一聲炸雷。紮合巴疾步走到窗前,仰望夜空,心中納罕:在這隆冬時節,竟有這等雷電,必是不詳之兆啊。正想間,忽聽有人大喊:“著火了,著火了……”
寺院裏先是幾間禪房著火,緊接著所有的房屋都著了,火光衝天,無數火蛇在天空中飛舞。寺內一陣大亂,眾僧人忙著救火,來往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