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重山卻不肯放過,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老夫人,問道:“母親方才要捉誰來?”
一邊的蘇張氏嘴角勾起冷嘲,覷了眼臉色沉黑的蘇重山,嚴厲的聲音一字一頓打在紫琴幾人的心上,“我記得老夫人的飲食一直是你們打理的,為何出這麼大的岔子!”
紫琴紫簫“咚”得一聲跪下,立刻辯駁求饒。
“奴婢自小便在老夫人院裏服侍,一家子都是府中的家生子,此次大意的確萬死難贖,但是此事的確不是奴才所為。”紫琴麵對蘇張氏的質問神情冷漠淡然。
蘇重山冷喝:“夠了!”
紫琴再不敢說話。
“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厲喝。
,他麵如冰河湧動著冬日的凜冽,“給本侯拉下去打,直至說出實情!”
“慢著!”老夫人喝止,掃了眼低眉順眼的蘇張氏,冷笑。
聯想到那日蘇婧語說的話,她已有幾分明白,這院子裏有蘇張氏的人,否則,也不會有上次的事!當然她對蘇婧語才是恨極,更沒想到她能發現她送去的北芪雪蓮裏麵有大麻,還反用在她身上!
冷眼看著地上跪著人,道:“你們向來忠心,此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的確該罰,但我確實信此事與二人無關!拉下去關入柴房!山兒留下,我有話對你說,張氏也下去吧。”
看著被拉下去的紫琴紫簫,蘇張氏應諾,眼中冷笑綿長。
看著憔悴的老夫人,蘇重山冷著的臉微有鬆動,但是卻不代表可以欺瞞他,“母親該給兒子一個解釋。”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令老夫人心中一顫,這個兒子到底是戰場洗禮過的,有著鐵骨與冷血。
“此事必然同那個丫頭有關。”她咬牙切齒,眼中透著怒態狠戾,那是時光賦予她的老辣。
蘇重山在心底冷笑,麵上愈發冰冷,“母親為何如此說?”
老夫人聽出他的冰冷中的幾絲不馴,心中惱怒,但是卻知他不是一個隨意被人糊弄的人,隻是常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呢?為了那個賤人的女兒追根究底?
“北芪雪蓮,便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兒子不明白。”他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個母親。
老夫人心口一滯,這就是她的兒子嗎,這般逼迫!
“好,好,好!”她連叫了三聲好,眼中含了水光,然而,蘇重山卻撇開了視線,神色冷峭。
“母親不願說也可以,兒子自會查清,若是連這點能耐都無,兒子這侯爺不當也罷。”他轉身之際,腳下一頓,譏誚道:“母親以為那日府內刺客之事兒子便真的糊塗嗎,就好比當年的事……你們都以為我便是傻子?!”他神色恍然,眉間聚積著沉滯已久的滄桑苦澀,“這裏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您也該放下了,不是你的便終究不是你的!”
老夫人唰的一下煞白了臉色,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你給我站住!你什麼意思!”她神色變幻,暴躁地失了控。
蘇重山眼中含了水光,一個人的孤寂,兩個人的悲哀,三代人的糾葛,還需要說什麼呢?唯有苦澀,苦到了心底,綿長的揮之不去,夜夜折磨。
逃避,改變不了事實,清醒,又太苦痛,依稀之間,那個人的眉眼常常搖曳,他把恨轉嫁給了他的兒子,才給了別人欺侮的機會,這一次總要對得起她才是……他不怪她最後的決絕,也沒資格……
若不是知道沛澤中過毒,也許他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渾噩下去,自欺欺人一輩子……
第二天,老夫人被送到了莊子上,名義,養病。
三天後,蘇重山在朝堂上請奏蘇沛澤為世子。當夜,蘇張氏來到了書房。
書房內寂靜無聲,看著這個男人,她突然發現從未了解過他,神色是那麼清冷默然,一如她當初才嫁來時,對她視若無睹,冷眼相待。
她知道他與那個女人感情篤厚,卻控製不了心,終究嫁給了他。
但是得到的隻是冷漠,即使床第之間,也是敷衍發泄。她不悔,她有的是耐心與心計,終於,她三年的安分守己與溫柔以待,換來了他的一顧,再三年,她終於將那個女人以最狼狽的姿態趕了出去,他是她一個人的了,近二十年的溫情相處不是嗎?
可是此時他無情冷酷的眼神無比的刺眼,仿佛在告訴她她的愚蠢。
他竟然暗自謀劃了一切,隻為順利給那個女人的兒子謀得世子之位!她不願相信,不願信,可是今早宮中來的旨意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多年來的期冀。
他到底是何時下的這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