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懷疑是家族疾病,由於某種外界的刺激,腦部的腫塊會以相當快的速度生長。”
“小時候沒有發現什麼,後來長大以後也習慣了偶爾會頭痛,因為程度並不劇烈,另外發作得也不算頻繁,也就沒有再一次做CT。照你這麼說來,其實是腦袋裏有個腫瘤壓迫了腦神經?”劉末暉的聲音相當懊惱,“那麼,綰綰會不會是因為發病而……還有詩琪……我們不太清楚她在中國的經曆,後來雖然查找過,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我相信詩琪很有可能是劉綰的女兒。”
“那……我可以和詩琪說兩句話嗎?我想聽聽她的聲音……”劉末暉的聲音雖然遲疑了一下,卻很熱切。
失蹤了多年女兒,忽然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外孫女,老人顯得很激動。
殷戈鳴遲疑了一下,才婉轉地解釋:“她在病房裏,我們暫時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怕引起她情緒的強烈波動。因為之前有一次意外,她腦中的腫塊,有加速生長的跡象。”
“哦……我……明天就回中國。”劉末暉下定了決心,“到了機場再和你們聯絡。”
殷戈鳴放下電話的時候,還是蹙著眉心。好容易找到的一條線索,就半途中斷。
“至少,董芳菲的母親並沒有因為生產而死,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條非常好的消息,不是嗎?”鄒飲恒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是。我想,這種基因應該是隱性遺傳,並不是每一代都會遺傳到的。”殷戈鳴甩了甩頭,“不管怎麼說,等伍思明拿回曾老太太的影像報告,我們就會更清楚。現在,還是隻能從醫院記錄著手,再查劉綰的下落。”
“對,我們畢竟知道了名字!”
殷戈鳴站起來往外走,被鄒飲恒叫住了:“你現在就去查嗎?”
“你和俊珹去吧,我去看看詩琪。一早上就玩失蹤,怕她會著急。”殷戈鳴淡淡的聲音,沒有感情波動地傳來,卻讓鄒飲恒失笑。
“什麼事都叫我去做啊,我再長三頭六臂出來才夠。”冷俊珹咕噥了一句,就被董芳菲敲了一下頭。
“哎喲,你現在……”
冷俊珹怒目而對,董芳菲笑嘻嘻地說:“你也知道了,秦詩琪就是我姐姐,啊,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啊,雖然不是同一個父親!”
冷俊珹看著她興奮的模樣,隻能對她偶爾的“得意忘形”自歎倒黴。
“俊珹,你跟芳菲回去查一下我父母的遺物吧,也許有些什麼關於劉綰的線索。”董燁打斷了兩個年輕人的吵鬧。
“好。”冷俊珹當然不敢和長輩相強,董芳菲立刻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我負責去醫院。”鄒飲恒也不理他們,跟在殷戈鳴的身後,就施施然地出了門。
董燁沉吟著:“也許……”他在冷俊珹和董芳菲之後,離開了伍思明的辦公室,忽然想起了什麼,往秦詩琪的病房而去。
殷戈鳴驚訝地抬起頭:“董伯父?”
秦詩琪正對他展開一個微笑,這時候越過了他,看向急匆匆走進門來的董燁,笑容半開,便凍結在了臉上。
董燁對自己的冒失,啞然失笑。眼睛瞟向了秦詩琪,隻能大方地自我介紹:“哦,我是芳菲的父親董燁……戈鳴,我找你說兩句話。”
秦詩琪釋然地點頭,殷戈鳴答應了一聲:“一會兒就回來。”
“好。”秦詩琪柔順地答應,“我沒有關係的。你有公事,盡管忙吧。”
殷戈鳴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和董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呢!
暫時,他還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個腫塊對神經的壓迫,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過大。不知道再一次情緒的波動,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他向來不缺乏冒險精神,然而,在對秦詩琪的問題上,卻小心得過了份。
“怎麼?”殷戈鳴走到了外間,確定已經脫開了秦詩琪能夠聽到的音量,才問。
“我聽芳菲說,詩琪和我長得並不像,是嗎?”
“對,確實是這樣。”殷戈鳴掀起了眉。
他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為了秦詩琪腦袋裏的那個“定時炸彈”,並不需要來和董家攀親帶故。
“我和劉綰是孿生兄妹,如果詩琪的容貌像母親的話,應該和我也是相似的。”董燁平靜地說,“我想,詩琪的容貌,應該像她的父親。也許我們可以從相貌上找到她的父親,這也算是一條線索吧?”
殷戈鳴恍然:“不錯,可是……我不能讓秦詩琪成為網絡名人。但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也許可以……”
他沉吟著,然後搖了搖頭:“不過,找到詩琪的父親,也許並沒有多少幫助。如果劉綰和她的生父在一起,不可能放任詩琪一直留在孤兒院裏。”
董燁泄氣地點頭:“也對,這個可以晚一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劉綰……”
這也是殷戈鳴擔心的問題,他害怕劉綰已經在秦詩琪出生的時候香消玉殞,那麼秦詩琪這次的生產,凶險大增。
那個孩子……他甚至想趁著秦詩琪昏睡的時候,悄悄地拿掉,才是一了百了。
可是,孩子啊……也是他的血脈啊!
董燁告辭的時候,忍不住又進去看了一眼秦詩琪。
她與自己也是血脈相連的……
秦詩琪狐疑地摸著自己的臉:“為什麼最近大家對我的臉很感興趣?昨天董芳菲也是,害我以為臉上長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因為你長得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殷戈鳴開著玩笑,“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一杯。”
“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醫院裏比家裏還悶!”秦詩琪抱怨著。
“那我以後多陪陪你。”殷戈鳴連忙表示。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害你不能去公司,我覺得……”秦詩琪不好意思地搖頭,“我感覺自己老是拖累人,是個累贅。”
“胡說,誰會這麼認為?”殷戈鳴責備,看到她的眼睛,又恢複了明亮,臉上也不像前兩天那麼慘白,心裏稍稍放下了心。
“看到你們像走馬觀花似的跑來跑去,被我耽誤了很多事吧?”秦詩琪莞爾一笑,對於他帶著三分縱容的寬和,心裏感動。
“沒有什麼事比你更重要,詩琪。”殷戈鳴坐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今天還覺得頭痛嗎?如果痛得厲害,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嗯,現在不痛了,剛醒過來的時候,感覺痛得厲害。”秦詩琪笑意溫婉,看著殷戈鳴的臉色,不過兩天,似乎比自己還憔悴呢。
“詩琪,想再睡一會兒嗎?”殷戈鳴問。
“不想!”秦詩琪第一時間反駁,“我一點都不想,睡了很久,我睡不著了。你……如果要去公司的話,我可以看看雜誌。”
“我想問一下當時你出事的情況。”殷戈鳴慢慢地說。
他怕秦詩琪過於疲倦,所以一直強自按捺著不肯問出來,其實心裏已經假設了千百回。
當時隻有她和楚茉莉在樓梯上,他們隻能斷定是楚茉莉推的。
“哦,我以為你不會問。”秦詩琪垂下了眸子,睫毛又悄悄地抬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兒,才坦然地說,“是楚茉莉推我的,從此以後,我和她已經不是朋友了。”
“你們早就不是朋友了!真不知道你被什麼迷了心竅,還一直把她當成好朋友!”殷戈鳴沒好氣地說,“在我看來,她在陸一飛的事情上,就已經徹底背叛你了。”
他提到了陸一飛,讓秦詩琪心口微疼。
如果不是到了最後的關頭,陸一飛用生命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自己,也許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淡忘了這個名字。
“是啊……”她喃喃地低語。
殷戈鳴暗暗懊惱,自己為什麼總是時不時地要提起陸一飛的名字?雖然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情敵,可是也沒有必要讓秦詩琪在他之外,時常想到別的男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小氣的男人。
所以,他迅速地轉換了話題:“可是她為什麼推你?至少,你們之間,不存在什麼恩怨。”
“可能也不是存心故意吧?”秦詩琪遲疑。
“你別再替她找借口了,明知道你懷孕了,還推你一把,不是故意?”殷戈鳴對於她的忍讓,簡直是無語到了極點。
“可是我想不出來,她為什麼……我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嗎?”秦詩琪委屈地扁了扁嘴。
“她喪心病狂,做事還需要什麼理由!”殷戈鳴沒好氣地罵了一句,“不過,如果說純粹要讓你沒有了寶寶,這個動機也說不過去。而且,聽俊珹說,她是阿彩帶回來的,是嗎?”
“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認識阿彩的……”秦詩琪歎了口氣,“其實,她早先就要求來參觀殷宅,被我拒絕了。那又不是我的房子,怎麼可以隨便邀請別人去呢?”
殷戈鳴神色古怪:“那不是你的房子嗎?你是殷宅的女主人,想邀請誰都可以。當然,楚茉莉不在被邀請之列!”
秦詩琪心口微燙,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我們已經戴上了婚戒,你還覺得我不打算娶你做太太?詩琪,我不會講究門第之見,何況我的出身也不見得有多麼高貴,把你那套配不上的理論收起來吧。”
秦詩琪羞赧地瞥了他一眼:“我隻是覺得……往後你被人說起來的時候,娶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兒,恐怕……”
“怕什麼?我要娶的是你的人,不是你身後的家世。不然的話,我何必取消與沈馨妍的婚約呢?”
“那不一樣……”秦詩琪咕噥著。
“看看,你就是心思太多,所以才老是覺得頭疼。等我們的寶寶出生了,我們會再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那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我的妻子,叫——秦詩琪。”
“我不需要婚禮啊,隻要在神父麵前說兩句‘我願意’,我就覺得很滿足了。”秦詩琪搖搖頭,拒絕了他對未來的假想。
“哦,原來你要的隻是一個承諾?”殷戈鳴失笑,“傻丫頭,我把婚戒套在你的指上,就是最鄭重的承諾。”
他凝視著她,眸子裏的深情,讓秦詩琪兩頰發燙。
是啊,為什麼自己總是惴惴不安,明明殷戈鳴已經與那些緋聞絕了跡。
“楚茉莉……”她受不了他灼熱的目光,隻能勉強又重新提起了被淡忘掉的話題。
“嗯,你說。”
“我好像覺得阿彩對她過份的殷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總覺得阿彩平常不是那麼奴顏的……對,阿彩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楚茉莉有一種頤指氣使,可是阿彩好像對她還很……”秦詩琪皺著眉,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