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措著辭,一緊張就摸摸臉頰,遲疑道:“什麼打算啊,我這現在不也算有個正經事情做麼?”
嗯,很正經,屬於陪吃陪喝那種,把管事的陪明白了,款項啊文件啊就都能簽署了。
玉笙煙很著急似的,一雙大大的杏核眼睜圓了,搶白道:“乖寶啊,要不你也去國外鍍鍍金吧?”
直覺發生了什麼,步蓮華深吸一口氣,臉色如常,心中卻是擂鼓,驀地想起了羋閑鶴。
最近這小子沒怎麼露麵,隻是偶爾在酒吧和俱樂部遇上過兩次,她陪客人,她有玩伴,兩個人在走廊裏點點頭,寒暄了幾句,倒顯得太生分了。
這就是一對男女的悲哀:先由不熟悉到熟悉,最後卻又變得不熟悉,比不熟悉還不熟悉。
“媽,以前我班上出國了一半,我問你意見,你說去外國幹什麼。怎麼現在倒勸我走了?”
她瞥向一旁神態平靜的雲翳,心裏暗罵,死男人,雖說我還沒給你暖過床,但我要是走了,你就得獨守空房了,笨!
“蓮兒,是這樣的。”
雲翳果真說話了,他清清嗓子,拿起桌上的一遝文件,翻到最重要的一頁,遞給她。
赫然是內部文件,看了又看,名頭都太大,無非是什麼學術交流之類的,中外合作項目,外文又多,步蓮華看了好幾遍,終於在末尾看到幾個名字,自己的英文拚寫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其中。
“這是什麼?”
她懵了,自己有這學術造詣,還能去國外搞項目?
“這是中加的一個大型項目,是加拿大國內最知名的一個研究所主持的。”
雲翳探過頭來,手指指向一行密密麻麻的英文,示意她看。
疑竇叢生,看看這手上重如泰山的幾張紙,再看看一臉愁容的宋規致,步蓮華猛地站起來,環視一圈,抱著胳膊道:“叫我出國,行,但是我要知道為什麼,這是誰的意思。”
玉笙煙欲言又止,看看女兒丈夫,宋規致卻是歎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我真是糊塗啊,以為有著老交情,哎……政客,政客就是政客啊,六親不認,我早該想到,對自己老婆孩子都是那麼冷的心腸……我……哎……”
他搖搖頭,說不下去,起身往書房走,任憑步蓮華怎麼喊,也不住腳。
“算了,你爸這是自責呢,當初是他叫你給羋閑鶴當個伴兒的,沒想到……”
玉笙煙搖搖頭,站起來去書房安慰丈夫去了。
客廳裏,隻剩下步蓮華和雲翳,這一對世上最古怪的新婚夫妻,大眼瞪小眼。
半晌,雲翳率先出聲道:“羋閑鶴喜歡你。”
“嗯。”
“他應該是找他父親交涉去了,沒成功,反而叫他爸下了大動作。”
“嗯。”
“要不你找羋閑鶴談談?”
“嗯……不去!”
步蓮華猛地抬頭,堅定地拒絕。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的手段的確惡劣,可卻很有用,不是麼?”
頓了頓,她也覺得委屈,難受,為羋閑鶴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卻被當做是想要往上爬的女人,被人家一腳踢開,送得遠遠的。
“我要是不走,我家、你家、還有最近正在與我爸爸合作的鬱家,全都得受牽連,他沒明說,可是我懂。市場經濟,嗬,市場經濟就是在宏觀調控下,叫你幹啥你就得幹啥。現在,我去找誰,都沒用的。”
嘴邊勾起嘲諷的笑容,執起那薄薄的文件又看了幾眼,步蓮華輕笑道:“加拿大呢,地廣人稀,我喜歡,隻是牽連你了。明兒咱們就把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我不想耽誤你。”
雲翳被她這話噎得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為她的雲淡風輕感到一絲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