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歌同錦瑟正嬉戲,卻在這時,一聲輕笑從行廊盡頭傳來,兩人對視了一眼,提步朝前走去,便見行廊盡頭的涼亭內,紅衣美人正低眉順目注地沏茶,青絲不羈的披散在後麵,光滑柔潤猶如上好的綢緞。
美人不緊不慢的將茶沏好,偏頭看向秦楚歌,盡顯傾城絕色的容貌,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慵懶之餘帶著些許嘲弄。狹長的鳳眸勾魂攝魄,眉眼微挑,更增邪魅風情的同時,冷意也隨之溢出。
正是趙梟。
“小姐。”錦瑟有些害怕的輕喚道,平心而論,趙梟生得絕色,此刻也並非橫眉冷目,實在稱不上可怕。可越是這般,錦瑟便越是覺得眼前之人太危險。雖說這男子隻著樣式簡單的紅衣,耐不住模樣委實過分貌美了些,周身氣度也不一般,便很難將他與尋常人相提並論。錦瑟微微皺眉,心下思量楚國何時出了個這般人物?總歸麵對的是不相熟的人,而今皎月又不再,錦瑟自是打起百倍精神,以免出什麼意外。
“趙夫子。”秦楚歌並未率先上前,而是隔得遠遠行了一師禮,喚道。
“嗬,你便這般謝本夫子的嗎?”趙梟冷嗬一聲,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邪氣,狹長的鳳眼半眯著。
秦楚歌見趙梟這般,皺眉思量了片刻,才道:“錦瑟,你去前麵守著。”
“小姐,這……”錦瑟自是不願意將秦楚歌一人留在此處,躊躇道
秦楚歌看向錦瑟,桃花眸中盡顯認真神色,柔聲道:“去吧。”語調和平時無異,語氣中飽含的堅定和不容置疑也無絲毫改變。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莫名的氣勢,讓人俯首稱臣,無法拒絕。
“是。”無奈錦瑟隻得退回前麵守著。
目送錦瑟離開後,秦楚歌才提步朝趙梟所在的涼亭走去,此亭喚作清風亭,是明倫堂去外院必會經過的所在,也是外院學子時常玩耍的地方,今日學子們都回府了,才會冷冷清清。
“怕本夫子吃了你?”趙梟單手支著頭,玩味的看向走過來的少女,慵懶邪氣的模樣,偏偏毫不掩飾鳳眸中的冰冷銳利,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薄唇微啟,嘲弄的語氣從中迸發,帶著無法忽視的冷冽,如同千年寒冰。
第一莊莊主,果然名不虛傳。
秦楚歌自顧落座在趙梟對麵的石凳上,伸手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淺嚐一口,方才淡淡道:“夫子言笑了。”
趙梟冷眼瞧著秦楚歌一係列的動作,嘴角勾勒著冷笑語氣不明道:“你倒是有趣。”
“今日之事,楚歌多謝趙夫子出手相助。”秦楚歌認真道。且不論趙梟是否誠心助她,既然是他將她從夢靨中驚醒,那就必須言謝。
“本夫子從不好管閑事。”趙梟鳳眼輕佻,語氣帶些嘲笑。
趙梟此話倒也不參假,前世今生,從未聽說第一莊莊主對誰出手相助的傳言,第一莊莊主行事肆意,不安常理,殺人放火全憑心中暢快,普天下無人壓製得住他。別說插手管閑事,就是有人死在麵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趙梟此刻嘴上說著不好管閑事,本意如何他與秦楚歌心知肚明。
“趙夫子此番何意?”秦楚歌擰眉直言道。
趙梟聞之嘴角邪魅笑意漸深,執起茶杯淺酌一口,語氣輕佻道:“秦學子,你覺得世間真有人能在一夕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楚歌袖中拳頭緊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語氣似無絲毫變化,仍冷冷淡淡道:“楚歌愚鈍,不懂夫子所言。”秦楚歌心下思量,此人委實過分機警了些,他們攏共才有三次照麵,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此下去,她今後所為豈不危險!
“這便是要裝傻了。”趙梟眉間一挑,似笑非笑道。分明是盛夏炎熱時節,卻似有寒氣襲來。到底是叱吒風雲之人,那容得小小少女在他麵前裝糊塗。見秦楚歌不言語,雙目微沉,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漫不經心悠悠然繼續道:“雲州風景秀麗,怨不得近來好些人都往那兒去。”
隨著趙梟話落,秦楚歌猛地抬眼看向趙梟,袖中素手緊握,到底是大意了!她早該想到,既然當日在德榮寺與這人撞上,就應當早早做出防範才對,可笑她自認為不會同趙梟牽扯太多,未將那日的意外碰麵放在心上,殊不知人家已在暗處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少女麵似沉水,桃花眸子緊緊盯著趙梟,臉色難看得嚇人。雲州之行關乎她複仇道路的平順,也是她今生籌謀的第一步。前世,楚浩揚就是憑著雲州之行,不光救下藥王穀傳人謝鈺,還因為一場及時雨得百姓擁戴,為他奪位爭鬥貢獻不少力量。如今謝鈺還未識得楚浩揚,伏旱之災也未來臨,瘟疫也未爆發。她便趁此良機率先做好一切防範,勢必在楚浩揚去往雲州之前,將雲州一帶的豪門貴胄統統攬入麾下。不僅如此,謝鈺作為前世楚浩揚的左膀右臂,為防今生再為楚浩揚效力,隻有將其抹殺才是最穩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