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爺似乎看穿了苦李子的心理,說了一句:“堵卡要耐得住寂寞。”
苦李子看準了一塊山石,折身躲在山石後麵埋伏下來。
疤爺轉身看到了,忙招呼苦李子:“出來,躲我這裏!”
苦李子有些不情願,但一絲也不敢違拗疤爺的命令。
疤爺:“記住,堵卡不要在上風口,獵物會嗅到人味的。”
苦李子這才明白。按照疤爺的指點,把地上的雜草踩平,貼在身下,一動不動盯著獵物可能的來路。
疤爺走到另一個下風口貓了下來。苦李子眼睛的餘光瞟去,疤爺沒有趴地上,而是像祠堂邊那個不知年代的石獅子一樣蹲著,穩穩地,良久未能看出一絲動靜。
苦李子知道這是堵卡獵人的功夫。
前些日子,疤爺一個人踩山時,有山民說自家大山邊的苞米地被蹂躪了大片,疤爺仔細看時,大吃一驚,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快十年了,它還活著,又回來了,自己的判斷對路嗎?
疤爺是整個獵隊的頭,他掌控著整個大山衝的狩獵場麵。從喊山人與獵犬的聲裏判斷,疤爺有個感覺,潛伏在山林某個灌木叢的那個大貨就是它。
這種等待也有十年了。
獵人頭領能從各種跡象判斷出獵物的種類。疤爺估算是自己的老對手又來了。他把銃管的鐵砂子換成了尖碎的鋼錠,可以鋒利地紮破大貨的硬皮,直入大貨的內髒,並極大可能傷及大貨的要害。
他有些後悔帶苦李子來堵卡,畢竟這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小夥,然而,他又不得不讓他經曆這一場難以預料後果的危險。他覺得隻有這樣才對得起那個在陰間多年的老夥計。
他不能獨吞這一場十年才等來的複仇機會。
苦李子看到疤爺平素陰冷的臉,似乎更加嚴峻,更是多了幾份狠氣。
再沒有經驗的他,也知道今天可能有一場惡戰。
喊山人的聲音急促起來,獵犬的吠聲加劇,聽得出來,獵犬情緒激昂,尤其是頭犬的聲音有些嗚嗚的沉悶,疤爺進一步落實了自己的看法,頭犬已經接觸到大貨,隻是不敢貿然進攻而已,故已這種低鳴之聲向獵物示威,也是向同伴們發出預警。有經驗的喊山人,並不緊急地逼迫獵犬上前急攻,那樣很容易勢頭正旺的大貨傷害獵犬。隻能不疾不徐地追趕,耗其體力,並尋機銃擊,使其受傷,並促動獵犬上前撕咬,直至大貨精疲力盡,衰竭而亡。
苦李子也似乎聞到了大貨的氣味,他愈發地緊張,握銃的雙手,滿是汗漬,往身上揩了揩,待他回過神,再重新端起獵槍瞄住獵物可能的來路時,他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壓迫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貨來了!
他想叫疤爺,但哪裏敢叫,驚起了大貨,自己哪能擔待起來,他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悉悉索索愈來愈近,也愈來愈壓迫苦李子的神經,他的手有些發抖,身上汗出如漿,哪顧得上擦拭,眼睛驚恐地盯著聲音的來路。
一個黑物在一堆荊棘前閃現了一下,又轉到另一叢梽木柴邊,離自己愈發近了,苦李子眼前有些恍惚。
稍稍地停留片刻,黑物沿著那一排濃密的柴禾莽草向眼前移動而來,苦李子簡直受不了,越來越近,黑物似乎越來越利索,苦李子簡直有些窒息。
“砰——”一聲銃響。
隨後隻聽一聲:“哎喲!”
苦李子還沒反應,疤爺聽到銃響,衝了過來,給了苦李子一個耳光:“你個死貨,哪個讓你亂打的!”
疤爺一陣風似地走到那堆莽草前,驚叫:“山鯰魚,是你!”
隻見山鯰魚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左腿哭爹喊娘。
苦李子腦子裏一片空白,木在那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