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淩霄眉頭微挑,優雅的咽了嘴裏的羊肉羹才淡淡道,“看著沒胃口。”
那絕對是張欠抽的臉,紀纖雲心裏已經磨刀霍霍,臉上卻是笑容滿滿,欠身起來挪盤子,“不喜歡魚啊,沒關係,咱們換換。這個蓮藕排骨,口味也不重,藕燉的軟軟糯糯,很適合你吃。”
麵前的菜換了,亓淩霄依舊沒動筷子,銀湯匙無聲放在磁盤裏。
很是給了個正臉,無波無瀾,讓人捉摸不定,“你那些產業已經賣出去了,銀票就在我房裏。休書隨時可以寫,你不是急著和師傅雲遊嘛,那我飯後就給你寫。”
晴天霹靂!
絕對晴天霹靂。
紀纖雲沒料到,這個冷麵人會雞同鴨講,飯桌上突然來這手。
曆時笑容消失不見,靈動的眸凝住,嘴巴微張,僵在那裏。
清風也被驚了個七葷八素,一直就是懷疑,先前可是一點趕走的口風都沒透出來過。
囫圇咽了飯,他自知左右不了,就在桌子下抓了逍遙散人一把。
逍遙散人,一直兩耳不聞身邊事,一心隻管啃雞腿,被打攪到,他是心頭火氣,即刻瞪眼珠子炸毛,“幹什麼!幹什麼!”
太過彪悍,嘴裏的肉末子橫飛,成噴射狀。
清風的臉毫無懸念被波及了,他真是惡心的欲哭無淚,閉眼抹一把,本著正事要緊小聲嘀咕,“主子要給王妃休書了。”
話音一落,在自家主子飄來警告的目光裏,擦著惡心的肉沫風一般閃人,“去擦一下,失陪。”
經過這個小插曲,紀纖雲也脫離了呆頭鵝狀態,強撐笑臉的搓著手打起商量,“那時候被師傅慫恿的,覺得雲遊有意思,這幾天吧,突然發現當王妃的感覺特別好。吃好住好穿好,還有那麼多人巴結我。嗬嗬,能不能多讓我在府裏住幾個月,等到我過夠了王妃的癮,再走可不可以?”
“不可以。”,亓淩霄背靠著椅背,寒星似的眸幽深,桀驁嚴肅的很,擺明了沒得商量,“冥王妃是府裏的女主人,需要端莊賢淑八麵玲瓏,不是你個粗野的能擔的起。”
莫名的,聽著就像丈夫發達了瞧不上糟糠之妻,而她,無疑,就是那個糟糠。
可,現下,紀纖雲被明晃晃嫌棄了,她還急不得惱不得,為達目的臉皮直接塞到口袋裏,“那我就待在府裏哪裏都不去,這樣就不會惹禍,也不會丟人了。”
亓淩霄手指輕輕叩擊桌麵,冷眸微眯,“放個沒用的王妃在府裏,豈不是招人恥笑?何況,我以後出去行走,很多場合,是必須有王妃相伴的。”
這也行不通,紀纖雲光潔的額頭就滲出絲絲細汗,手指抓著膝蓋上的衣裳,提到嗓子眼的心連累著努力維持的笑都有了些許苦澀。
杏眼滿含希冀,不自禁的身子前傾,虔誠又卑微,麵前的仿佛是金光閃閃的神佛,“你可以對外說我重病什麼的,理所當然,就不用出去應酬了啊。啊,你找個新王妃來也需要時間啊,你這麼英俊瀟灑一表人才的,肯定得精挑細選出來的才配得上你,是不是?你好好挑好好找,等你找著合適的,我馬上走,馬上給她騰地方,行不行?……”
越聽,亓淩霄臉越陰沉,莫名的,煩躁非常。
嘴唇緊抿,幽深的眸光越加捉摸不定,越加讓人生畏。
那樣的目光包裹下,紀纖雲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總之,整個人都十足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的人,似乎對她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
就那麼看著,就那麼看著,看著她絞盡腦汁的扯謊。
最終,索性,她閉了嘴,抬頭就那麼看過去。
越說越可能錯,越說的多越讓人生疑,她還是見招拆招,先看看冥王怎麼應對。
作為唯一的一個觀眾,逍遙散人已經氣成個鼓鼓囊囊的蛤蟆,抓起一個雞骨頭就投向二徒弟腦袋瓜,“你個不孝徒弟,忘恩負義的東西!人活過來你就六親不認,成天就知道玩弄權術,你活著,有什麼意思你!”
就算天天跑出去到處逛遊,丫頭對二徒弟關心有加,他又不瞎不聾不傻,偶爾看見幾次,心裏明鏡似的。
一邊沒個闖蕩江湖的小跟班很不爽,一邊他也挺開心,倆徒弟相親相愛,也不錯嘛。
可,沒想到,結果這樣。
他,他簡直要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