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好,那哀家便放心了,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嫻貴人和柳美人先後有孕,是宮中難得一見的喜事,你身為眾妃之首,掌管後宮事宜,可要細心照料,萬不可出了什麼差池。”
話倒最後,已是嚴厲之音。
淑貴妃忙立起身,垂首應道:“臣妾曉得,定會細心周全二位妹妹,平安誕下孩兒。”
此時,時辰已不早,太後喚了一聲:“莊德福。”
一個中年太監走進來,手捧拂塵,脊背微彎,正是康和宮首領太監莊德福,已跟隨喬玉婷二十餘年,可謂是衷心耿耿:“太後,奴才在。”
太後目光和藹的看向喬嫣然,吩咐道:“哀家的嫣然一路過來,想來也該餓了,即刻傳晚膳吧。”
莊德福彎了彎腰,應道:“是,太後。”
太後目光轉向皇帝,同樣的慈和寵愛,道:“皇上有幾日沒和哀家一起用膳了,今日便留下吧。”
盛懷澤笑著應下:“母後有命,朕自然遵命。”
因回話已站起身的淑貴妃,頗識大體,見此情狀,主動說道:“太後,皇上,臣妾還有些瑣事需料理,就先行告退了。”
盛懷澤溫聲道:“好,你去吧。”微頓之後,又接著道:“劉全祿,替朕送淑貴妃回宮。”
與皇帝單獨用膳,喬嫣然不是第一次,隻是隨著年歲漸長,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更顯的拘束些,宮中飲食,自是美味佳肴,喬嫣然吃在嘴裏,卻愈來愈感覺,味同嚼蠟。
“嫣然,可是這菜不合你口味?”
皇帝用餐,一大波宮女太監在旁候著,等待隨時被差遣,連喘氣都是悄悄的,生怕驚擾了皇上興致,一時殿內寧謐無聲,靜可聞針,喬嫣然就在這種天家威嚴的氣勢下,默默用餐。
盛懷澤突然出聲問話,著實嚇了喬嫣然好一大跳,以至於嘴裏的筷子一顫,差點沒直接戳到喉嚨眼裏,驚嚇之餘,更被口內的米粒卡了嗓子,不由“咳咳咳咳”出聲。
“怎麼了?”本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話,卻引得喬嫣然嗆咳不停,盛懷澤當即站起身來,大步走到喬嫣然身邊,素來溫清的聲音染了焦灼之意,緊張的扶住喬嫣然,疊聲問道:“嫣然,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嗆飯嘛,嗆完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隻是,察覺到皇帝的兩隻龍爪緊按在肩頭,貴重的龍頭也挨的極近,溫熱的氣息淺淺呼在臉頰,不自在的感覺一瞬間籠遍全身,喬嫣然心神一凝,忙站起身,不著痕跡地掙脫盛懷澤,稍稍退後兩步,半垂首說道:“表哥,我沒事,隻是不小心嗆著了。”
手上一空,細削的觸感已不再,喬嫣然言辭很是恭敬,動作格外疏離,盛懷澤心頭再次湧上失落之意,佇立不動,半晌無聲。
寬敞的大殿內,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就在這時,皇帝的大太監劉全祿手持拂塵,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大殿之中,最尊貴的兩人都站著,一個埋著頭,一個默著臉,心知必有不妥之事發生,當下躬身,非常隱晦的稟報:“皇上,張英壽前來請安。”
張英壽是內侍省的大太監,說的直白一些,就是來請旨皇帝,今晚要和哪位妃嬪共寢。
喬嫣然垂著頭,盯著鞋麵上的兩粒大珍珠,一動未動。
劉全祿弓著身子,不敢起身,直到老腰已經彎麻了,才聽到盛懷澤終於開口:“全部都退下去。”
一眾宮女太監躬身領命,魚貫而出,劉全祿最後離開,輕輕將門掩上。
閑雜人等走了個幹淨,場麵卻不能再這樣冷下去,喬嫣然正想著如何改善氣氛,視線中已出現一雙明黃色的靴子,還未做出反應,下一刻,左腰間突然一緊。
一個餓虎撲食,喬嫣然對盛懷澤投懷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