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剛過十六的喬嫣然,個頭尚不到盛懷澤肩膀,於是被動投懷送抱的喬嫣然,直接一腦袋瓜撞進盛懷澤胸口,第一次被盛懷澤以一手摟腰、一手按頭的親密姿勢擁在懷中,喬嫣然徒生出一種寒毛倒豎而起的感覺。
“嫣然,你又疏遠朕。”盛懷澤沉聲低語,被緊抱的喬嫣然不敢掙紮,全身僵硬的伏在盛懷澤胸前,依稀聽到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隻小聲喚道:“表哥。”
表哥之稱頗有親近之意,兼之溫香軟玉在懷,盛懷澤扣住喬嫣然腦袋的左手,緩緩下移到喬嫣然後背,一上一下來回撫摸,似是安慰,又似享受,低低的溫柔之語,一字一句鑽入喬嫣然耳中:“表哥既不曾凶過你,也從未罵過你,你愛吃的點心,喜歡的顏色,表哥都一一記在心裏……有新奇好玩的物什,一律全送了你賞玩,隻為博你歡顏……誰若惹了你不開心,表哥就把她們攆的遠遠的,再不讓她們煩你……表哥壓製文武百官上書,將皇後之位給你留了三年……表哥這樣把你捧在手裏、放在心裏,嫣然,你為何還要疏遠表哥……表哥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凡人身心,風寒了會生病,傷心了也會難過……”
一個如此放你在心頭的人,為何要不自覺疏遠呢,究其原因,若你不是皇帝,那該有多好。
閉上眼睛,喬嫣然張開雙臂,終是環上了盛懷澤的腰,溫順如一隻小貓兒。
無言的回答,卻換得盛懷澤在臉頰上,蜻蜓點水的一啄,以及更溫暖有力的擁抱,溫情中自有欣悅之音:“嫣然,表哥是真心疼愛你……你別再傷表哥的心。”
毓慶宮中,淑貴妃坐在梳妝台前,珍珠伏低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從淑貴妃發間取下一朵珠花,放到妝台麵,琉璃同樣弓著身子,抽下一支玉簪,輕輕擺在妝台,不敢發出半絲聲響。
九霜的腳步極輕盈,幾乎沒有聲響,進來後福了福身,輕聲喚道:“娘娘。”
簪環脫盡,如絲如緞的黑發,傾瀉在後背肩頭,淑貴妃拿起一柄密齒玉梳,穿過發間縫隙,緩緩的梳理,聲音空洞而虛幻,仿若失了魂一般,道:“皇上還在陪著她?”
九霜的聲音極輕,可在安靜的毓慶宮內,仍聽得十分清晰:“皇上才離了康和宮,回了禦書房。”
淑貴妃不緊不慢的梳著頭發,喃喃自語道:“每逢她來宮中,皇上都陪著她,陪她用膳,陪她賞景,陪她閑話,什麼都陪著她……”忽然將手中的玉梳擲到地麵,泣血哀傷般,滿是不甘的低喝:“什麼都陪著她!”
九霜,珍珠,琉璃三人噗通跪地,異口同聲道:“請娘娘息怒。”
翌日清晨,闔宮妃嬪前來康和宮請安,因太後病著,眾妃均著裝偏素淨,胭脂香味卻半絲不減,秋風一送,滿園飄香。
等了許久,才見莊德福佝僂著背,走出殿內,拂塵一擺,吟詩一般唱道:“太後鳳體違和,免了今日請安,各位請回吧。”
眾妃嬪在秋風中瑟瑟半天,縱然心有所怨,卻半點不敢表露,均諾諾稱是。
正要按序離開,一聲“皇上駕到——”,宛若平地一聲雷,炸的在場妃嬪頓時心花怒放。
“臣妾見過皇上。”
“嬪妾見過皇上。”
眾嬪妃歡喜的請安之語,此起彼伏,雖著裝素雅,顏色卻各不相同,看著倒也賞心悅目。
盛懷澤剛下朝,尚穿著明晃晃的龍袍,既威嚴又俊朗,大步邁進康和宮,望見烏壓壓的一堆腦袋,隻和聲道:“免禮。”
點了最前方淑貴妃的名兒,問道:“淑貴妃,可是已給太後請過安了?”
淑貴妃目光盈盈,仿似含了一汪澄澈的秋水,聲調婉轉:“回皇上,莊公公剛傳了太後旨意,免了今日請安。”
盛懷澤正欲說話,餘光忽瞥到一個熟悉的湖藍衣裝人影,翩然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