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我看還是給她打個電話賠禮道歉吧。其實拿了錢把案子就這麼擺平也挺好的，咱們忍了這口氣，說不準所長會支持的。”一陣沉默後，小楊看著李東陽。李東陽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一點兒也不生氣，隻是覺得這錢有點兒蹊蹺。這半大老太太家裏沒多少錢，父母去世後留下的遺產全都給了她弟弟。姓楊的老頭兒平時在社會上也沒認識一個有本事的人，小偷小摸慣了，這次入室盜竊被公安機關立案，要我說還得是給他一次教訓長長記性為好。老頭兒的弟弟家我也打聽過，安分守己一個老實人，家裏老婆管著所有錢也是準備給兒子娶媳婦買房子，不可能一次性就借給哥哥嫂子十五萬。就算借，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這錢來路不明，咱不能接。”小楊疑惑的問道：“那咱們問問她讓她說清楚不就得了？”“哈哈，你個小丫頭還是社會經驗不豐富。如果這錢能說的清楚她為什麼不說？如果這錢真的是正當的財產，那她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李東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兩眼盯著天花板思索，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小楊，快把前天的報紙找出來！”等小楊將報紙遞過來，李東陽飛快的在報紙上尋找前天曾讀過的新聞。
“果然如此。”
不顧小楊的詢問以及其他人的疑惑，李東陽拿起車鑰匙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所長出門旅遊去了，這個事務所現在就是他李東陽的天下。所長出門前一再交待，無論是不是經手的案件和訴訟，當看見正直的人蒙受冤屈的時候，一定要全力協助不讓他承受社會不公的折磨。其實李東陽早就開始貫徹這一道理了，而如今，他發自內心的想將其繼續貫徹到底。他將轎車停在四合鎮上一家小打印社門口，屋裏的人似乎和他很熟悉，彼此點頭寒暄了幾句後，李東陽輕輕拍了拍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小夥子會意的起身帶他走進裏麵的小房間，打開了電腦。“給我查楊誌繁的聯係方式，叫‘貔貅’從庫裏給我提五萬塊，我把銀行卡放這兒了，到時候還賬。”
枯槁的手指費力的摸索著牆上的小坑，原本冰冷的牆壁，此時卻也令自己倍感溫暖。以往擁有的一切或逝去，或背棄，或漠然遺忘，隻有這堵肮髒冰冷的牆壁還能屹立在這裏，給自己一片可以依靠的空間。忽然腳步聲響起，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個聽起來比牆壁還冰冷的聲音說道：“楊誌繁，有人來看你。”李東陽訝異的看著玻璃窗前憔悴的男人，原以為經受這幾番打擊後頂多是心情陰鬱，沒想到他會被折磨成眼前這個樣子。拿起話筒，楊誌繁冷淡的說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叫李東陽，是個律師，也是你父親的朋友。”楊誌繁仔細打量他，隨後漸漸合上了眼皮。“你好，有什麼事？”李東陽笑了笑，就知道這小子會這麼冷淡，那麼溝通起來也就簡單多了。“我來保釋你出去。”“可我不想出去。”“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希望你一輩子不出來，甚至希望你去死。你不想出來肯定不是因為怕這些人，而是你怕做回你自己。”兩天的看守所生活讓楊誌繁早已忘記了當初應承父親的諾言，更放棄了自己自律自尊的信條。血紅的雙眸狠狠地盯住眼前的男人，說話聲仿佛是冥府傳音。“你什麼意思？”李東陽收斂了笑容，異樣的氣質浮上臉頰。“想殺了我？這想法不錯，不過比起我來，外麵有更多的人值得你這麼去做。要不要聽我的話隨我出去，走走看看？”兩個人對視了幾十秒，楊誌繁胡子拉碴的嘴角上揚，說道：“你這人挺有意思，我聽你的，出去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