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而她就恰恰相反,曾經忘記了跟隨師傅學醫時的原則和誓言,竟然將政治和洛楓的利益放在了首位,不再將解除患者病痛作為最高的追求。

有些時候,為了讓對方屈服,甚至還會利用醫術作為籌碼與之談判。

想到這裏,她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醫術本該是這世間最純粹最神聖的,唯一的用處就該是治病救人。我常常也想,或許就是因為擅用醫術為政治爭鬥服務,所以才會受到天譴,落得如此下場。”

蘇瑾言盯著她看了片刻,仿佛在確認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蘇夏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莫要擔心我,想起從前的事雖然仍然有很多割舍不下的地方,但現在的生活,或許才更適合我。”

她現在武技幾乎為零,召喚的是最低級的坐騎,雖然一身醫術得以保全,但是就連紅蝶之毒的反噬都無法抵擋,更別說像過去那樣,上山下海,為了一味草藥走遍天南海北的輕鬆自如了。

可是反而是現在,她最驕傲最喜愛的醫術受到如此多的限製的時候,她反而能夠從中感覺到自己真的才是一名醫者。

醫者父母心。

而過去的她,頂多算是醫技出眾的政治人物而已,算不上醫者。

真正能稱得上是醫者的,該是她的師兄,她的師傅師叔那樣慈悲為懷的人們。

隻是這番話卻是不用和蘇瑾言他們說了,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政治和權力,已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或許隻有在很少很少的時候,也隻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或者事情,才會讓他們放下所有的一切,真心相待。

蘇夏毫不懷疑,若不是南山之上,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妙手回春,救了蘇瑾言,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快便接受自己,並如此真心誠意地對自己好。

並不是說蘇瑾言太過功利,而是算計和權衡利弊,已經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不是想割舍就能割舍下的。

就好像洛楓一樣,什麼都可以為了那個位置犧牲。

包括親情,甚至愛情。

蘇瑾言伸手拍拍蘇夏的肩膀,將她從這樣深沉的思考中拉了回來,問道:“在想什麼?”

蘇夏搖了搖頭,莞爾一笑,道:“在想我似乎和皇宮頗有緣分,兜兜轉轉,卻總是繞著它在轉。”

蘇瑾言微微一笑,知道蘇夏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揭穿她,隻是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問道:“害怕嗎?”

蘇夏搖了搖頭,抿嘴笑道:“以前或許會怕,因為要擔心和顧忌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但現在的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夫。莫說是皇宮,就是閻王殿,我也沒有害怕的必要了。”

蘇瑾言一怔,想不到蘇夏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蘇夏笑了笑,又繼續說道:“更何況哥哥你說了要保護我的,我就算不相信自己,對滄瀾位高權重,一言九鼎的左相大人,卻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她還想說什麼,馬車卻在這時停了下來。

蘇瑾言含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當先下了馬車,對著蘇夏伸出一隻手去。

蘇夏柔順地將自己的手遞給了,讓他扶著自己下了馬車。

此處已經是皇宮內部,不遠處秦越傲然而立,冷冷看向二人。在看到蘇瑾言的溫柔體貼,以及蘇夏的柔順乖巧時,不著痕跡地輕輕眯了眯眼睛。

蘇夏抬頭,便對上了秦越的視線。

那目光雖然並不銳利,但卻充滿了探究之意,仿佛想要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和她掩藏在琳琅這具身軀之下的靈魂一般。

蘇夏倏然一驚,匆匆低下了頭去,不敢再和秦越的目光對視下去。

秦越卻在她低下頭的瞬間,轉過身朝玲瓏公主的寢宮走去。

蘇瑾言若有所思看著這一幕,在秦越離開之後,拍了怕蘇夏的肩,對她說道:“走吧。”

玲瓏公主仍然躺在床上閉著那雙美麗的眼睛,隻是這一次在這裏的,除了蘇夏,還有太醫院的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