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吉加速通過布滿電弧的機械地洞，仿佛感覺到潘敏的緊張，淡淡地解釋：“以後你會習慣的，隻要是通過正常渠道出入，那層電弧就不會產生破壞力。”
潘敏小心翼翼地回應道：“正常渠道指的是什麼？”
“以後你可以自己了解。”
除了表層區域，殖民堡壘內部分為九個層區。
從表層洞口進入是第一層區，空間中隱藏著密密麻麻的單人飛行器，像是葡萄串一般從第二層洞頂上垂掛下來。巡航戰艦隱藏在更為深處的雲霧裏，刺目的電光時不時穿透濃霧照射出來。
第一層區的地麵上出現了同樣的機械地洞，通過後進入第二層區……艾吉的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周圍的細節。
“閉上你的眼睛。”在通過幾個層區後，艾吉突然說道。
“啊？”潘敏沒有準備就進入了極度刺目的光，那種光好像凝聚成了實體，潘敏隻覺得眼睛灼燒似的疼痛，身體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艾吉嘖了一聲，雙翼一振，發出淡淡的黑色霧氣，有效地阻擋了明亮的光源，他簡潔地解釋道：“這裏是孵化我族幼體的地方。絕對不能以非許可方式通過這裏，你們抵禦不了這裏的輻射能。”
潘敏覺得腦子鈍痛，心髒劇烈地悸動，仿佛在呼應著什麼，然後她暈了過去……
肯特星第82ai號駐太陽係殖民堡壘。
為了入鄉隨俗起見，特別根據地球人的24時製計算時間。
潘敏失去意識後，艾吉回到他久住的地方——第九層領主宅邸，這裏遠離居民聚居區和商業區，附帶一座獨立的小院子。
他降落在花園內，院子裏立時傳出悅耳的鈴聲，中央電腦艾麗莎的聲音歡迎道：[您回來了。]
“後續工作完成得怎樣？”
[已經安排完畢。]
“嗯，那就好。”艾吉大步走進一樓大廳。
[聽說您在表層選了一個地球人。]
“是的，側廳現在能用嗎？”
[隨時能用，現在幫您把門打開。]
側室玻璃大門自動打開，裏麵是一間空曠的側廳。
艾吉把潘敏放在柔軟的長沙發內，才對中央電腦道：“掃描識別後辦理領養手續吧。”
[您終於要領養地球人了。]
“長老會建議我領養地球人試試看，而且聽說今天會運抵一批地球人，所以我就隨便了一隻。”
[確實，這個宅邸裏太安靜了，僅有管家打理還是不足夠的。]
“我記得好像兩百年前的《領養法》最近修訂過？”
[最近的修訂是在五十三年前。]
“具體規定我不太記得，幫按照上麵的條規辦理手續吧。”
[手續很容易辦理，但是地球人需要進入社區工作。]
艾吉擰起眉，“還有這個規定？”
[這是為了保障地球人的身心健康，他們必須有同類圈子，就職是最為便捷劃算的途徑，還能為殖民堡壘提供產能。]
“你來安排就好。”
[麵部信息掃描完畢，已經輸入資料庫。那我就在附近為她選取一家地球人醫院。]
說完話，中央電腦的分支意識離開了領主宅邸，艾吉才在沙發一側坐下。從今天開始，宅邸裏將多出一個生物來，別人都說這個家太安靜，不過艾吉個人倒是覺得無所謂。
雖說剛才是隨便撿的地球人，不過也是被“它”的舉動逗樂的，像是被完全嚇呆了，動都不會動的樣子。
這麼接近地看著，真是好小隻，身高都不到他的肩膀，可能才到胸口，根本就不像已經成年的地球人，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長高。
長老會的人說得可能有點道理，這麼嬌小可愛的生物，看著“它”生老病死，也是對生活的豐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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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敏從睡夢中漸漸清醒過來。
燦爛的陽光從門外穿過，在地毯上投射出長長的光斑，金棕色的枝蔓花紋爬滿了深紅的底色，好漂亮的地毯……
她想起自己在昏迷前經曆的事情，一下子爬了起來，不安地打量四周環境，發現自己處於建築物的一樓，落地窗外是蔥翠的花園。
突然聽到吱呀的開門聲，潘敏渾身一顫，然後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走進房間，他穿著簡潔的襯衫長褲。
“我是第九層領主宅邸的管家，每天早間7時至晚間7時會在宅邸上班，”來人很自然地自我介紹後說，“很抱歉昨夜暫時將您安排在客房休息，三樓的房間根據您的需要進行了整理，您是現在搬進去嗎？”
潘敏猶豫地問道：“您是……地球人嗎？”
“是的，不過我在這裏已經是第五代移民了。昨天沒有驚嚇到您吧，艾吉領主有些不大通世故，不過總體而言是一位很通融的主人。”
是地球人！潘敏的緊張感被緩解了。
陳管家很和藹地說：“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不過中央電腦安排我先帶你熟悉環境，請跟我來。”
潘敏盡量體麵地爬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出這間客房。
路上沒遇到其他任何生物，也沒有那個艾吉，潘敏微微覺得失望。
“宅邸是屬於艾吉領主的，他今晚會回來用餐，不過現在有個重要的會議。”
潘敏搖搖頭，她並不是在意那個肯特人，隻是對自己的處境不安而已。
陳管家一邊帶潘敏認路，一邊解釋殖民堡壘裏的地球移民的處境。
從數百年前開始，肯特人出於種種需要引進了地球人的品種，至今繁衍將近三十代。地球移民們在為肯特人服務的同時，也要從外界彙入新鮮血液。
氣氛越來越融洽，潘敏問：“這裏有很多地球人嗎？”
“當然很多。”
“那為什麼還要從外麵找抓人呢？是要進行研究嗎？”
“不是的，隻是殖民堡壘的社會圈太小了，需要融入新鮮血液。不過也有其他的考慮——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地球人醫學落後外麵多少年了？”
潘敏覺得自己無法理解，昏迷前所看到的景象告訴她，這個殖民堡壘裏蘊含著超越外部世界也許近千年的技術。
“肯特人的身體構造和我們不同，不用說遺傳物質，就連組成元素都有著很明顯的差異，所以我們無法使用肯特人的醫療設備，隻能自行研究……以後你會慢慢了解的。”
說著話，兩人來到三層樓上的一個房門前，那是一扇複古雕花的雙開銅門。陳管家讓潘敏伸出手，按在牆壁的一塊藍色彩石上。
[身份認證確認無誤，可以開啟。]
“這是第九層中央電腦‘艾麗莎’，她是一位很聰明的人工智能。”
[您的身份辨認訊號已於昨日23時輸入移民訊息庫，您是您這條血脈的初代移民，關於您的具體權利義務告知書可以上視訊網查詢。]
雙扇門打開後，裏麵亦是複古式的臥室，大約一百多平方米。
陳管家離開前，安慰潘敏道：“你會很快適應這裏的生活的，總而言之，我們的領主是個好主人，而且地球人享有地球人的權利，肯定不會淪為儲備食物的。”
對於潘敏的到來，陳管家覺得很欣慰，肯特人是個壽命非常長的外星種族，本族固有的交往已經無法豐富他們的心靈，所以才會想要和地球人生活在一起，領養了地球人的肯特人家庭，往往會比其他家庭更多歡笑。
艾吉在殖民堡壘地位最高，也是最為年長的領主，他的生活非常單調，能有一個年輕的地球人與他共同生活是件好事。
臥室，潘敏被遺留在寂靜的房間裏。
她呆立片刻，歎了口氣，轉身先去找出一套睡衣沐浴，不管怎麼說，既來之則安之，總要適應的。
但是當她打開浴室門口，仍舊不可避免地震驚了。
浴室被設計成溶洞的樣式，天麵垂掛數十根的鍾乳岩，一滴滴地落下溫暖的水珠，角落是一道乳白色的人工溫泉，冒著騰騰熱氣。
“原始社會？”她喃喃地說。
[這是遵照人類的風俗習慣打造的標準浴室，如果您有特殊的個人喜好，可以向本腦提出申請，本腦將於三個工作日內根據您的要求進行重新設計。]
人類的風俗習慣，說的是原始人的風俗習慣嗎？……等等，為什麼人工智能會在浴室裏？
[我可以無處不在。]
……
“浪費這麼多水沒事嗎？”潘敏指著一池泉水，看上去起碼有十幾立方，用著都覺得良心不安。
[堡壘內所有廢水會進行原子級的再處理。]
也就是說，所有廢水都會被原成回氫氣和氧氣，然後再氧化成一氧化二氫，潘敏很久沒有複習過如此基礎的化學分子式了。
[請把您身上的綠色黏膠揭下，放置在浴池旁的籃子裏。]
“這個也能回收再利用嗎？”
[一切廢物均可以回收利用。]
……
潘敏舒適地在溫泉中閉上眼。
十幾分鍾後，室內微電流活躍度微幅降低，她終於能確認人工智慧艾麗莎已經離開，於是張開了眼睛。
溶洞吊頂上的蠟燭燃燒著，由於使用的是特異燃料，在充滿濕氣的空氣中穩定的燃燒，而且沒有一絲油灰味。
她盯著其中一根燭芯。
不久後，燭火搖晃著被熄滅。
潘敏愣了愣，沒想到居然一次性成功，她再試了一次，另一支蠟燭也無風自熄。
半年前剛發現能力時的成功率不過十之三四，現在，成功率莫名提高了。潘敏想起剛下飛機時感受到的能量波動，也許是環境變化的緣故。#####